长公子舒广领头,一行人穿街过巷,不多时便进入了守护森严的内城。
到了这里众人就要分道扬镳了,向左通往群英阁,往右是去药殿的路。
若木也不清楚如今自己算不算群英阁成员,但很明显绝不是药殿人员,眼见搭载桃千朵的马车跟随司徒碧瑶而去,若木探头凝望。
恰好此时桃千朵也探出头来,一张俏脸冰清玉洁,超凡脱俗。回眸一望,瞅见若木后,竟嫣然一笑。
舒广立于道上,目送司徒碧瑶等人离去,心里琢磨的却是马车里的少女。突见那少女探出头来,他瞬时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再见那少女回眸一笑,舒广差点尖叫出声,内心已经连连叫好。简直惊为天人,真个天生的尤物,人世间的精灵!
但下一秒却令舒广极为失望,细瞧之下,那少女嫣然一笑并非冲着自己,而是冲着去往群英阁的另一辆马车。
若木本十分担心,见此一笑,心情缓和了不少。
心想,不论她是否是雨幽,哪怕她完全记不起雨幽的丁点过往,但有此一笑,足也。证明在她的记忆深处,应该有自己的模糊印象,如果她真是雨幽的话,假以时日,她定能想起。
若木遥遥地报以一笑,仿似暗号般,桃千朵缩回了脑袋。
正意犹未尽时,若木突生警觉。
只见通往王殿的正道上,长公子舒广折扇一合,正冷冷地瞪着自己。刚稍微放下的心,此刻又提到了嗓子眼,那可是一国公子,被他盯上可就麻烦了。
若木暗自沉思,舒国决不能久留,得尽快找机会离开。而这舒国却又并非自己想象中的小国,离开非一朝一夕之事,看来在离开之前,必须努力提升实力。或许,真就拜那个东方老头为师试试?
内城西南角有里许之地,其中楼房并不算高大,大多建筑反而小巧玲珑,偶有一座三四层的楼阁,也不如皇家殿宇那般金碧辉煌,但却古木参天,古色古香。那里许之地中,靠左半里地是奇人府,靠右则是群英阁。
所谓群英阁,意为天下英雄皆汇于此,只要你有武力,并且有报国之心,群英阁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当中有志之士不少,但也不乏诸多无国别的门派弟子混杂其中,究竟是让弟子下山历练还是为了宣传本派,这不得知晓。
到了群英阁大院门前,若木下了马车,小心翼翼地舒展了下筋骨,周身骨节噼里啪啦一阵响。若木立马愣住了,本还不敢大动,谁知这气不喘胸不疼,感情伤势基本痊愈了?
“都到家门口了还迟疑啥呢,小子难不成还想赖在马车里头?嘿嘿,新人来了要是没人领路,第一天准连饭都吃不上呢,老头我看你小子顺眼,走吧,去我阁楼喝酒吃肉去。”东方老头下了马,笑着走来。
若木却想,这舒人的医术如此神奇,是否武学也有独到之处?这东方老头虽然有些为老不尊,但自己在这舒国举目无亲,能有个前辈照应实为上策。想到此,若木颔首道:“晚辈在想之前前辈说的拜师一事呢……”
“唔,这个嘛,我从未收过徒弟,没经验啊,先去喝酒吃肉吧,哈哈,拜师之事,以后再说……”老头心里却想,听说吃不上饭就要拜师,这小子该不会是饿了想蹭饭才想拜师的吧。
这么一说,肚子真就咕咕叫了起来,若木也不推辞,同东方老头子一左一右进了群英阁。沿途空地上都有武者练武,有光着膀子拿大锤砸大石的,活像一个石匠,也有举着大刀不断劈地的,乍一看就像农夫锄地。但区别在于,那人将大石三两下砸进了土里,而后又将大锤扔在一边,双手攒着石头露出的部分,咬牙用力想要将石头想要拔出来!而那举刀劈土的汉子,每一次劈下,刀芒毕露,深深嵌入硬土……
见若木一脸困惑,东方老头道:“习武者,内劲为主,肉体为辅,经脉愈广,内劲则愈强,而打通经脉的方式有两种,其一是修习功法加之日以继日的苦练肉体,这比较漫长;其二是得遇高人指点,用内劲强行打通筋脉,之后只需用心修习功法,事半功倍,只不过肉体强度不及前者罢了。不过,只要内劲够强,差别也不是那么大……”
老头讲起武学来一本正经,头头是道。若木认真聆听着,将之和昔日师父所讲作对比。
师父曾说:“武者有两派,分为内家和外家。内家注重内力修为,四两拨千斤,肉身和常人无异,无极功便是内家上乘功法,相传祖上有那练武奇才,曾内破七重,武破虚空而去……而这世上也有不少外家子弟,摒弃功法不学,专练肉身,练至极致也终是个三流高手,已是落了下乘。”
随着后来若木的阅历丰富,他才明白,外家武者并非摒弃功法不学,而是出于遇不到良师,而又武心不辍,只能锻炼肉体。许多外家武者后来得遇良师之后,立马改为修习内家功法,也不乏人才辈出。
看来这舒人属于内外兼修,既想内劲深厚,也求一身蛮横体魄。难怪桃源镇一战时,自己见到的几乎都是蛮力打斗。这里的人们,虽说内劲为主,但实则追求蛮力去了。殊不知内家讲究敛气入骨,以达到“击其表,伤其里”的高深境界。
果真如此的话,这门舒人武学,毫无可借鉴之处,哪里比得上精妙绝伦的无极功法,只是为何自己和舒人武者的差距会这么大呢?
若木思索着跟随老头一路走去,不多时便来到一座两层小楼前。门框上立一小木牌,上写“东方”二字。
入屋不久,有厨子送来饭菜,二人边吃边聊,探讨武学,推杯送盏不在话下,那感情,就像久别重逢的爷儿两。
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东方老头不胜酒力,平日里找不着人唠叨,也没人愿意搭理,如今遇见了若木这愣头青,问这问那,也不嫌弃自己烦,心下欢喜。都琢磨着等若木在群英阁写名报道之后,干脆让这傻小子一起搬过来住得了。
见东方老头老脸泛红,似乎喝得高了,若木问道:“人人都称前辈为东方前辈,门前木牌上也只有东方二字,晚辈无知,请教前辈高名。”
老头晃了晃脑袋,又挠了挠白发,道:“哎呀,好久没人问,我自己也想不起来了……东方,我叫东方什么来着?”说罢连连摆手,叹息道:“人老了,酒也喝多了,记不起来了。”
确定老头是真醉了,若木这才有意无意地说道:“晚辈久居深山,也知晓舒国和徐国是两大世仇。但始终不明白这仇恨怎么来的,有这么深吗?”
自从吴国公子匆匆离去后,他心中就一直纳闷,什么样的仇恨才能称之为世仇?
东方老头兀地拍案而起,桌子饭菜悉数打碎,身子一偏一偏气冲冲走到窗前,两眼凶光毕现,直朝东方夜幕望去。
“岂止是世仇?!简直不共戴天!”长袖一拂,似乎还不解气,脸红脖子粗地在屋内徘徊,嚷嚷道:“我舒人如今忍辱负重,一切都是为了将来……我舒人迟早要踏平徐国,把徐人杀得片甲不留!”
若木呆立当场,半响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