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东方老头对徐人如此愤恨,若木不敢多问。等得老头脚步迷离地上房休息去了,独自来到窗前,心事重重,仰望夜空良久,。
老头的小阁楼地处幽静,不知站了多久,他坐在窗边椅子上酣然入梦。
清晨,从远处走来三名群英阁武者,年纪都不大,看样最大的也不过十八九岁。
那最大的是个胖子,背挎一柄铮亮狼牙棒领头走正当中。此人名叫赵一万,家中极其富有,他是长子就取了这么个名字。
赵一万突而停下脚步,问身旁自家亲弟弟道:“十千,若木勇士好像还趴在窗台睡觉,我们等会再去?”
赵十千排行老二,体格同他哥哥相比,那是相差甚远,骨瘦如柴,如同一根柴火。赵十千犹豫道:“好些个新人都想来拜访呢,晚了怕是没机会了。”
赵家两兄弟正犹豫着,一旁年纪最小的少年一步迈出,径直朝“东方阁”大门走去。
“咚咚咚。”
门外几声轻响,若木梦中惊醒。揉揉眼回头看了看,屋内没人。紧接着木门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这才知道原来是门外有人。
若木走去开门的同时,暗自运功防备着,屋外之人轻功极佳,自己窗户大开睡在窗前,竟丝毫没有察觉到动静。这些日子以来,若木所见识的人当中,能做到足不染尘的,仅只有桃千朵,即便东方老头也不行!
谨慎地打开大门,眼前出现的却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面容略显稚嫩,约莫十六七岁,衣着整洁,看上去干净利落。
以为是罕见的高手,却没想到竟是个束发少年,若木怀疑自己昨晚也喝多了。
“你是找东方前辈吗?”
少年语气谦和,文质彬彬:“在下隐天,请问阁下是若木勇士吗?”
“额,勇士不敢当,在下就是若木。”自己才来舒国不到一天的功夫,他疑惑着,难不成是那长公子舒广派来的人。
一听真是若木勇士了,赵家兄弟小跑着上前,笑呵呵地说道:“哎呀,果真是若木勇士啊,勇士来了群英阁还没落名吧,走走走,兄弟几个领你写名去。”
这三人初来群英阁不久,对群隐阁的人情世故可是深有体会,老鸟历来都鄙视菜鸟,在这举目无亲的地儿,没个熟人那是要多难混就有多难混。
赵家兄弟还好,家里有的是钱,虽然刚来第一天愣是没找着落脚处,但第二日舍得花银子,找人指引寻到了落名官,又给落名官塞了红包,这才写下大名分得住处。另有许多新人则没这么命好,三天两头没人搭理,一气之下索性离开——群英阁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即便你已被当地群英阁选中。
这两兄弟顺利落名之后,高不成低不就,还是寻不到伙伴,落魄如丧家犬的新人,搭也是白搭,二人无聊至极,直到数日后遇上了初来乍到的隐天。
隐天这小子穿得一身干净利落,也不见带什么武器,但却是一鼎巅峰修为,已是他这个年纪中的翘楚了。本以为兴许是有来头家的孩子,但一番接触之后才知,这隐天也就看上去体面,实则是个没钱没权的主。
落名官处的红包还是赵家兄弟给塞的呢,但好在这一结识,在群英阁内也算有了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是人都明白这理。
就在三人商量着接下来怎样结识权重之人时,听闻有一叫若木的勇士要来群英阁报道,据说此人不仅刚被颇具名望的东方前辈相中,想要收他做徒,还救了公主性命……再一打听,年龄也比自己几位大不了几岁,当下心里就痒痒了。
此等少年可谓前途无量,如此潜力股不买,升值后就只能望洋兴叹了。于是一大早三人便往“东方阁”寻来。
若木虽不明白这三人是被哪股风吹来的,但一来二去,四人渐渐熟络。若木心道,桃千朵如今被司徒碧瑶带去了药殿,药殿怎么走他也不清楚,今后还要逃离舒国,诺大个舒国,不论如何,交几个朋友也不错。
赵一万见若木也不摆架子,反而语气和善,更是喜上眉梢,笑道:“我听说若木勇士昨日刚到,不知落名没有,嘿嘿,要是没落名的话,闲着也是闲着,哥几个陪你去。”说话间有意无意掏了掏衣袖,尽量将袖中碎银子不动声色地显露出来。
若木一愣,哪里瞧见银子,心里琢磨着这写名是干甚么,似乎昨夜东方老头也曾提到过。
见若木并不看向银两,赵一万一副深知个中趣味的模样,将银子彻底塞入了袖中,媚笑着一手搭上若木的肩:“嘿嘿,就知道若木兄还没落名,走走走,我们落名去。”
若木也不推辞,随三人而去。
穿林过院,四人左拐右拐来到了清风楼。有赵一万的带领,门前武者也不阻拦,很快在二楼找到了落名官,落名官也就一武者而已,只不过干这样一件登记的差事,能捞点油水。
碎银往案上一放,落名官闻声抬起头来,看也不看众人一眼,随手将落名册划拉到众人跟前,顺带一把抹走了银子,又从案下鼓捣一阵,拿出个刻有“舒”字的木牌,往案上一扔,继续睡大觉了。
在赵一万的指点下,若木提笔,在落名册和木牌上笔走蛇龙地写下了自己的大名。笔势雄健洒脱,字体龙飞凤舞,隐天忍不住叫了声“好”。看来这若木勇士是有真才学识的,并非浪得虚名,隐天这才对若木有了几分好感。
几番周折,四人出了清风楼,穿庭过院,左拐右拐来到一大片小竹屋前。
原来,只要在落名册上写下了名字,就算得上正式的群英阁成员了,今后不仅有俸禄可领,实力达到一定程度时,国家还管一日三餐!而这小竹屋就是普通成员的安居之所。
赵家兄弟俩和隐天的小竹屋紧挨着,靠右恰好还有一间空闲,三人完全没理由不选那间,事实上打从商量去拜访若木之初,几人就合计选定那间了。
瘦小些的赵十千跑进屋端了根凳子出来,个高些的赵一万站上凳子,再由隐天递木牌、锤子等物事,准备钉木牌。只要木牌一钉,这间屋可就是有主的了,就如东方老头阁楼的“东方”木牌是一个道理。
若木看得出来,三人一阵忙活,实乃真心实意。自桃花谷醒来也有些日子了,这还是第一次重温“人情世故”,不由心下感动,眼望着三人背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赵一万抡起锤子就要钉去,“咻!”突而一道破空声响,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破空飞来,精准无比地打在了锤柄上。他毫无防备,手锤脱手飞出,来不及搞清怎么回事,石头反弹回来,正好打在了他的嘴上。
隐天见手锤砸来,及时避开,躲开一劫。
“闪开闪开,钉什么钉?这屋是我的,一群土包子!”
说话之人个儿不高,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却有些壮实,手里拧着一块已经写名的木牌,仗着身后有人撑腰,扔了石头打伤人不说,还大摇大摆叫嚷着冲上前。
也幸得赵一万长得胖,被石头砸了竟没掉牙齿,只感觉嘴里咸咸的,用手一抹,尽是血液。他十分恼怒,但一抬头,见来人不少,且个个趾气高扬,更是有清风楼的落名官在内,一咬牙,准备把怨气往肚里吞。
赵十千却不干,见大哥嘴角都被砸破了,心疼不已,哪管你人多不多,冲上前就和打人者理论,要求赔礼道歉。
若木却只冷冷地望着打人者的身后,那里站着六七个带刀武者,领头的是那个傲慢无比的武者曾闲,此刻望着自己得意地冷笑。
联想起之前在淮水河畔的事,以及曾闲身旁的落名官,若木隐隐然已经猜到,这群人是冲自己而来。
那打人的青年叫陈全,和曾闲是同门师兄,如今也刚来到群英阁。早就听说舒国群英阁内清竹一派同门众多,找了曾闲师兄领自己去落名,去了清风楼一看,没想到落名官也是清竹一派的同门。心中那个自豪啊,以身为清竹派弟子为荣,感觉群英阁都是清竹派自家开的一样。
大家都是好强的武者,有了争执难免推嚷起来。
赵十千得理不放,步步紧逼而来。
“哟呵,还敢叫板!什么先来后到,我清竹派看上了就是我清竹派的,土包子!还想要赔偿,信不信我把你也打得鼻青脸肿?”
陈全二鼎武者的实力,用力一推,赵十千架不住陈全的力道,急退几步差点倒在地上。赵十千急了,口中大骂着混蛋,就要冲上去和陈全打个你死我活,赵一万使劲拽着不让。一旁的隐天反而走上前,愤愤地瞪着陈全。
“怎么着?想以多欺少三打一么,小爷奉陪!”陈全撩了僚袖子,一副奉陪到底的气势。话是这么说,他毕竟有些心虚,因为旁边还站着一位呢。
若木见曾闲分明认识自己,但只冷笑却不说话,索性不再看他,右手举起朝赵一万等人挥了挥,厉声喝道:“住手!”而后大步朝四人走去。
屋前四人一听,都朝若木望来。曾闲冷嘲热讽地说了句:“哼,好大的口气,真当自己是勇士了……”
若木充耳不闻,不等曾闲话说完,趁陈全不备,挥起右拳猛地朝他脑门打去。这一拳看似出人不意随意击出,实则饱含了多少愤怒!
陈全只听这人站出来说住手,看上去是四人中领头的,也就站着没动了,等师兄发话,哪曾知这人竟如此不讲理,叫别人住手了,自己却动起手来。
陈全毫无防备,只见拳头轰来,两眼一抹黑。一拳!命中太阳穴,陈全被打飞倒地,摔在曾闲面前一动不动。
“是个一鼎巅峰武者!”曾闲身旁有人说道。
或许在别人看来,一鼎巅峰武者不算什么,即便若木身后的三个少年,哪个的鼎位不是一鼎以上!
但曾闲却是愣了半响说不出话,在他的印象里,若木数日前还是一个不入流的武士,这才一日不见,怎就展现出了一鼎武者的实力?难不成真拜了东方老头为师?
风驰电掣间一番权衡,曾闲有些犹豫,但一想身后要和若木作对的是谁,他又放下心来。
用手一指若木,喝道:“若木勇士!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打伤我清竹派师弟!”
身旁一众清竹派同门纷纷附和,嚷嚷着要给陈全师弟报仇。
见众人有错在先,反而表现得受了极大冤屈的样子,若木仰天笑道:“什么狗屁清竹派,清竹派都是这么不讲理的么!”
语气一冷,继而又道:“没人讲理的话,这间竹屋我今天还要定了!谁还要抢,尽管来吧!”
豪言放出,群情愤恨,混战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