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斑斓,五彩缤纷的灯火勾勒出王城瑰丽的夜生活景象。
姬发坐在亭台上,看着在苑中花间亲密无间散步的邑姜和丽妃,呷了一口酒,收回目光对姬旦道:“隔阂一旦消除,妯娌间就能融洽的相处,你我兄弟没后顾之忧,便可以齐心协力做一些事了。”
姬旦坐在偏席上拱了拱手:“王兄一贯大度,臣弟当效犬马之劳。”
姬发道:“王朝初创,千头万绪,要解决的事情太多了。你我首先是兄弟,其次才是君臣,王室的荣耀和羞辱都要共同分担。太史大人出发了吗?”
“下午太史大人和南宫渊就带着相关人马赴首阳山了,”姬旦嘘了一口气,“倘王室不光明正大处理此事,坊间的谣言就会层出不穷,反而不利于天下安定。”
姬发点了点头:“不避讳流言蜚语便会不攻自破。提到南宫渊,我日前接到南宫適大人上疏,称自己年老体衰,膝下无儿,兄弟皆亡故,希望侄儿回曾国接替君位。闳夭大人也自称病患,把陈国国君的君位让给了儿子妫胡。召公私下找过我,也流露了想去燕国守着儿子姬克养老的想法。开国老臣们都纷纷想着隐退,并非是想享清福,主要是怕一举不慎,身败名裂。这不是好兆头啊!”
“鸟儿爱惜羽毛,名士珍惜荣誉,这无可厚非。王室需要有一套完备的礼法制度,方能安抚內外。治国靠的是典礼章法,鼎新革故,才能趋利避害,与时俱进。”姬旦清醒地道,“当下王室需要贤臣良将辅佐,稳固基础后才有能力管理诸侯国。为此似南宫渊这样的贵族青年才俊,不能随随便便就下放回封地守着宗族家业了事。”
姬发有些疲惫地笑了笑:“三公六卿五官带着几百号文武大臣治理朝政,各人身上的担子都不轻。我一日三朝勤政,也累得够呛。何时棘手的事情一桩桩解决了,我们都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姬旦明智地道:“王兄,事有轻重缓急,不必太劳心挂怀。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平息叛乱,全面恢复安定。殷商覆灭,东征的20万军队溃散成了大大小小的流寇,骚扰民生。此隐患不除,确后患无穷。”
“王室出兵清剿流寇,倒能迅速收复人心。可是路途遥远,组建雄师远征,人力物力财力皆消耗巨大。子受穷兵黩武,把国库弄得空空如也,我大周王朝只有在一穷二白中建立新世界。不能大肆兴兵讨伐,否则会重蹈覆辙。”姬发深谋远虑,“招安不劳民伤财,可彰显王道。”
姬旦十分清醒:“妊喜是殷商名将,不会轻易率残部投降。”他思索了片刻,“王兄坚持以仁义施恩天下,那么解决这件事情,可分两步行事。其一,赐徐侯朱弓金鼓,命徐侯行使方伯职责,运用代天子讨伐特权,召集东夷之地三十六个诸侯国共剿流寇。其二,待流寇无处藏身,臣弟亲自持王兄诏书前去招安妊喜,同时也去邺城安抚子武庚统辖下的商人。”
姬发发出一声叹息:“此策甚好。只可惜一批殷商军人会在毫无意义的抵抗中死去,再也无法回归家园了。”
一个月之后,清剿流寇的捷报频传。同时各诸侯国奉王室之命纷纷搜捕缉拿盗贼,招安匪类,王室的威望在天下显著提升。
王城日新月异的之时,南宫渊如愿以偿地迎娶了娴静温柔的黎妘。大婚之日,众多王公大臣纷纷登门庆贺。
姬旦携丽妃喝了喜酒,临出门时对南宫渊道:“这几日在家中好好陪陪新娘子,然后挑一千虎贲武士,随我前往东夷去招降流寇。”
南宫渊送两人出门:“在下谨遵周公吩咐。”
姬旦还要说话,丽妃扯了扯他的衣袖:“夫君,南宫将军大喜之日,就不要谈公事了。”
姬旦扶丽妃上马车,微笑道:“好好,不谈公事。这婚礼的排场啊比我娶你时气派多了。我寻思着要不要再娶你一次…”
丽妃脸上升起一抹红晕:“都快当爹的人了还贫嘴,也不怕人家笑话。”
姬旦跨上马车,扭头拍了拍南宫渊的肩膀:“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不难,哄夫人开心不易。去招呼客人吧!少喝些酒,千万不要冷落了新娘子,否则日后动不动就要被数落。”
南宫渊点头,待马车离开后转回府中应酬其他宾客。
曲终人散,杯盘狼藉。
红灯映照下,南宫渊看着下人们收拾残局,心中骤然有些莫名失落。个人的终身大事藉由一顿大吃大喝来获得承认,这种习俗千古沿袭。太多祝福的话语其实无关新人幸福与否,未来家庭的命运谁也无法把握。
南宫渊想到自己即将出战,唯恐冷落了正在洞房里等候的黎妘,一扫颓废之气,匆匆穿过厅堂,进入洞房。
摇曳的红烛下,黎妘身着喜服,罩着红头盖,双手放在膝上,规规矩矩地坐在软榻上。
南宫渊关上房门,欣赏着笼罩在粉红色光晕里的黎妘的风姿,心头涌上温存之意,轻手轻脚地走到轻榻前,欲掀红头盖。
这个时候,头上方传来了一声轻笑声。
南宫渊一惊,连忙抬头张望。
青姬身着夜行衣,脸上挂着顽皮的笑,长发绕成几绕缠在脖颈上,侧卧于房梁之上。
南宫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青姬轻飘飘地跃下房梁,楚楚动人地站在了南宫渊面前。
南宫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黎妘,一时不知所措。
青姬神态自若,含笑揭了红头盖,轻拍了一下闭着眼睛脸色潮红的黎妘的脸蛋,黎妘软绵绵地倒在了软榻上。
南宫渊张了张嘴:“…你…把她怎么了…”
青姬用舌尖弹了弹下嘴唇:“没什么。我只不过下了一点迷香把她迷晕了。真是温柔可人的美人儿。”
南宫渊定了定神:“青姬,现在外面风声很紧,你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