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为我担心,我和二姐已经决定金盆洗手,从此归隐山林,不理世事了。我是来跟你告别的。”青姬看了看黎妘,对南宫渊挑了挑眉,“这个女人会一生一世都陪着你,可我只想做你一夜的新娘。”
南宫渊看着她,又疼又爱:“这太委屈你。你若真的决定金盆洗手,假以时日,我愿娶你为妾,那样也好有个名分。”
青姬眼中泛起一汪泓水,含泪带笑地道:“你是官,我是贼,这个事实永远无法改变。所以我们不可能常相厮守。我想过了,喜欢的人不一定要在一起。点滴美好的回忆,就足以伴我过一生。因为我们之间,只有爱慕,没有一丝怨恨。”她把黎妘抱到软榻里面,直起身,解散头发,晃了晃饰戴的一对鱼形耳环,“别人偷物,我偷人,这是我干的最后一票。你呢,今夜有两个新娘陪你度良霄。这够你回味一辈子了。”
南宫渊看着青姬无比娇媚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烛火熄灭,两人在幽暗中宽衣解带,极尽缠绵。
良宵短暂,转眼鸡鸣声此起彼伏传来。
青姬起身穿戴好,燃亮了红烛,伏在南宫渊身上温存片刻,把黎妘翻过来依偎着他:“答应我,今后好好对她,就等于宠我一般。”
南宫渊搂住黎妘,百感交集的闭了闭眼睛。
青姬直起身侧脸偷偷拭去眼泪,扭过头嫣然一笑:“我走了。”
南宫渊无限伤感:“今后要去哪里找你?”
青姬走到窗前,开启了一扇窗户,回首晃了晃鱼形耳环,用舌尖弹了弹下嘴唇:“不用找我,我生生世世在你心中,一刻也不曾离开。”
说着纵身跃出窗外,关上了窗户。
南宫渊看着窗户,头脑中一片空白。
黎明的曙光乍现。
黎妘朦朦胧胧醒过来,发现自己合衣躺在南宫渊怀里,赶紧起身宽衣,一脸扭捏:“真该死,妾等夫君竟然等睡着了。请夫君恕罪。”
南宫渊看着她柔美的姿态,想着离去的青姬,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悲喜交加。他起身拥着她,心中暗暗发誓要一生呵护她,但不是为了内疚。
三天之后,黎妘依依不舍地送南宫渊出了门。
南宫渊驰马前往校场点齐一千军马,等候姬旦召唤。
姬旦在朝堂上奉了天子诏书,下了朝匆匆赶回家向丽妃辞行。
丽妃侍候姬旦穿戴戎装,不无忧虑:“夫君代天子出巡,意在安抚天下,但显然商人不会轻易忘记亡国之痛,万一招安不成,恶战难免。为确保安全,夫君还是多带些人马为妥。”
姬旦微笑:“夫人不必介怀,劝服商人,只需一个人出面即可。”
丽妃转了转眸子:“夫君,子武庚虽表面接受王室册封,俯首称臣,回封地守护祖业宗祠,但内心绝不会屈服。臣妾了解他的个性。微子助周人夺取天下有功,却被商人视为叛逆败类,遭千夫所指。就是周人也对他充满鄙视。要招安妊喜,这两人你谁也不能用,不然适得其反。”
姬旦道:“夫人精明,我姬旦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要用的人,是鲁启。”
丽妃为姬旦佩上宝剑:“鲁启大人一贯稳重。即使心中袒护商人,也会权衡利弊,是可用之人。不过夫君出巡之前去听听微子的建议也有好处。傻瓜闭门思过,聪明人养精蓄锐。微子是聪敏之人。”
姬旦点头,抚了抚丽妃隆起的腹部:“夫人安心在家中养胎,我办完公干会尽快赶回来。”
丽妃盈盈一笑,揉了揉手,摊开掌心,手中多了一只毛绒绒的小鸭子:“夫君放心,臣妾在家中会玩游戏打发日子,不会闷气。”
姬旦出门,乘马车来到位于沣河畔一栋掩映在竹林中的大宅前。
四周守卫的将士赶紧相迎。
姬旦下了马车,在两名将领的陪同下走入宅子。
子启身着布衣,与几名男女在后院制陶烧窑。见到姬旦,七手八脚地放下手中的活计下跪恭迎。
姬旦示意众人起身,弯腰看了看在炉內烧制的陶器,在一个石墩子上坐下,拿起摆在石案上的几只陶酒器欣赏了一番,赞赏道:“商人用泥棍烧制法制作的陶器工艺非凡啊!可是王室提倡适度饮酒,不要随意放纵个性,以后不会偏重于制作酒器了,微子大人可传授门生们些别的制陶技艺。”
子启搓着手上的泥:“在下听懂了。”
姬旦招呼子启坐下,推心置腹地道:“微子大人,把您暂且安置在这里,是为了消除一些不必要的负面影响,望您不要消沉。”
子启淡淡一笑:“在下深知天子和周公的良苦用心,倘一开始就给在下封爵晋侯,在下真的要遗臭万年了。商人在大周王朝的感召下日子渐渐好过起来,到时自会明白推翻殷商****,并非是在下为贪图富贵而卖国求荣的猥琐之举。”
“英雄与败类,终究有天壤之别。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您是君子,这一点谁也无法否认。”姬旦拍了拍子启的手,“殷商覆灭后,箕子带了一批商朝精英贵族远走朝鲜,王室又释放了子武庚,给他爵位封地。这些厚待商人的举措,皆是王室为天下平安所行的仁义之举。如今,我奉天子之命要赴东夷招安妊喜,专门来听取您的建议,望您不吝赐教。”
“不敢。”子启思索了一会儿,“周公,在下听说妊喜所率的20万人马在东夷三十六个诸侯国的围剿下,死伤大半。妊喜带着几万残军被围困在一个小渔村里,犹如困兽。在此境况下,完全可以依仗夷人对商人从前屠城杀戮的复仇心态,命夷人一举歼灭了残军,为何还要招安呢?”
姬旦道:“历史不止再次证明,以暴制暴并非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王道注重以仁义为先,并不推崇用鲜血染红的胜利。”
“得饶人处且饶人,乃仁者所为。”子启嘉许,“王室的仁德,实乃天下苍生之幸。周公,妊喜身为殷商大司马,性情禀直,宁折不弯。恐不会接受招安。古人有言,精明的渔夫在打鱼时往往网开一面,甚至网开三面。故而在下以为您不必执着于非要招安,必要时,也尽可以放妊喜所率的残军一条生路。”
姬旦心中一动:“怎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