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的宫宴上皇上又封了一位贤妃,而许久未进宫的礼郡王和永安侯也颇得皇帝瞩目,除了满心担忧的柳国公和因为多了一个对手而气愤不已的贵妃李桂芬,整个宫宴倒还算得上宾主尽欢。
好不容易等到宫宴结束,柳国公正欲出宫回家陪着女儿,却见皇帝身边的蔡公公迎了上来。
“柳国公,皇上有请。”蔡公公道。
柳国公眉头微皱,“皇上传召,公公可知所为何事?”
蔡公公笑道:“这个奴才就不清楚了,皇上传您去御书房说话。”
柳国公点头,跟着蔡公公往御书房而去,除了坐的不远的礼郡王,其他人都急着出宫,没有人发现柳国公去了御书房。
而另一边,见到皇帝离去,贵妃来到贤妃面前,笑道:“贤妃妹妹,皇上说要让妹妹住关雎宫,本宫已经命人前去打扫了,打扫尚需时间,妹妹不如去我那里坐坐,妹妹初来宫中,做姐姐的有些话想跟妹妹说。”
贤妃萧容看着眼前以女主人姿态和自己说话的李桂芬,笑着答道:“姐姐盛情,妹妹就叨扰姐姐了。”
跟在她们身后的宫人们看着眼前第一次见面就姐姐妹妹叫起来的贵妃和贤妃,深深的低下了脑袋,今后这宫中恐怕不得安宁了。
其实李桂芬和萧容心里都清楚,对方的存在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但是她们二人一个入宫尚浅,一个身份不明,最好的方法就是按兵不动。
贵妃和贤妃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皇帝也叫了柳国公去了御书房,只有太后闻听皇帝封了贤妃的消息暗暗思忖了许久。
直到宫门快要下钥的时候,柳国公的身影才出现在宫门口,只见他一改刚才担忧的神情,神情有些激动,好像是安慰中又带了一点气愤,他走的很快,步伐有些慌乱。
而在门口等候多时的柳国公府的人一见他就立刻迎了上去。
柳国公看着眼前慌慌张张的随从,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从心里蔓延开来。
“国公爷,小姐不好了。”柳国公府的人哭诉道。
柳国公一怔,柳芳柔被带回国公府之后,家里的下人都按照以前的规矩,称呼她小姐。
柳国公立刻推开眼前的人,翻身上马立即向柳国公府冲去。
刚回到府里,就见大管家站在门口,不停地走来走去,见到他骑马而来,连忙走上前来。
“柔儿怎么样了?”柳国公急忙问道。
“小姐她情况不大好,国公爷还是赶紧去看看。”管家答道。
二人急匆匆赶到后院的时候,只听后院已经哭声一片,柳国公一惊,急忙奔向女儿所在的院子。
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柳芳柔已经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脸色发青,了无生机。
柳国公见状大惊,连忙扑了上去,“柔儿!”他放声大哭,周围的丫鬟仆妇见状也跟着哭的更加大声。
直到哭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柳国公才缓缓停了下来,只见他紧紧握着女儿已经冰凉的手,盯着已经面色灰败的女儿,向旁边的人问道:“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嘶哑的不成样子,语气也并不严厉,但周围包括管家在内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管家含泪道:“国公爷刚离开,小姐就醒了,见国公爷不在就问了几句,得知国公爷进宫了之后默默了良久,说是想吃饺子,老奴就连忙吩咐人去做了,小姐端着碗,说记得小时候国公爷曾送她一个纯金的小勺,就叫老奴找了出来,谁知小姐却趁人不备将金勺吞了下去,老奴等想上前施救她也不允……”
管家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柳国公明白,女儿还是为了木胜安的死耿耿于怀,一心寻死,终于还是先自己而去了。
他没有大发雷霆,只是淡淡的吩咐人将柳芳柔装裹起来,命人抬来了棺材,亲自将女儿放进棺内,在封棺的最后一刻喃喃道:“你本不用死的。”
柳国公亲自封了棺,吩咐道:“将她葬在她母亲的墓旁。”
管家一愣,惊诧道:“不用和姑爷合葬吗?”
木胜安死后皇帝还是允准了他的尸首葬在祖坟之中,而柳芳柔作为他的妻子,死后是应该和他合葬的。
“不用了,就按我说的去做。”柳国公道,管家只好遵从他的意思,将柳芳柔的棺木葬在了夫人的墓旁。
管家前来向柳国公回话,只见他背着手站在一副画像前,画像上画的是一名女子回眸一笑。
管家走上前来,安静的站在一边,柳国公凝视着眼前的画道:“她们母女俩都离我而去了,这个世上和我有着血缘之亲的只剩曦儿了,想办法派人去看看她。”
柳芳柔的死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反而是那位凭空冒出来的贤妃娘娘被人提起的更多,据说皇帝当晚就留宿关雎宫了,宫里一下子就多了两位主位娘娘,一时之间二人也难分伯仲。
后宫的纷争和前朝的争斗还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而这一切对于已经与世隔绝的木槿曦来说还是未知,但有些让人伤心欲绝的往事,总会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到来。
湖心岛上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木槿曦也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样伤心,偶尔也会出来走走,现在的条件虽然不能跟以前相比,但勉强还算过得去。
再加上身边有墨画、凝秀和锦儿这些常年陪伴在身边的人开导劝解,木槿曦已不再整日以泪洗面了。
今日是初十,按照以往的惯例,每隔十日就会有人送东西过来,小卓子一早就在码头上等候。来湖心岛送东西的人态度向来倨傲,墨画和凝秀都曾被他们讥讽过,只有小卓子原本就是宫里的人,再加上他是皇帝派来的,那些人对他的态度才好一些。
此时的木槿曦刚刚起床,墨画正在为她梳理头发,凝秀正在铺被子,锦儿端了清水进来伺候她洗漱。
木槿曦望了一眼窗外,只见晨起的阳光穿过窗棂撒在屋里的砖地上,看得人暖洋洋的。
“我想出去走走,你们先去准备早饭,让锦儿陪着我去就好。”木槿曦道。
墨画和凝秀退了出去,锦儿上前扶着木槿曦的手出了屋子。夏明轩只有一间正房和两间耳房,木槿曦带着几个侍女住在正房,两间耳房一间给小卓子住,一间做了灶房。
木槿曦带着锦儿走在湖心岛的小路上,这个岛虽然不大,但是树木葱郁,景色看起来还不错,尤其是早上的时候,空气特别清新,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不知不觉二人来到水边,木槿曦似乎是走累了,就在一块太湖石坐了下来,湖面上有风过来,吹在身上凉飕飕的。
锦儿担忧道:“这湖边水汽大,早上天又凉,小姐坐坐就回去吧。”
木槿曦点头道:“我知道,这就回吧。”锦儿连忙扶着她往回走。
回到屋里,却见早饭还没有准备好,墨画和凝秀都不在正房,锦儿心生疑虑,扶木槿曦坐下之后就出去寻她们,路过小卓子住的耳房的时候,却听到他屋里传出说话的声音,墨画和凝秀也在,墨画好像还哭了。
锦儿立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果然见墨画拿着帕子擦眼了,就连凝秀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小卓子也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锦儿连忙问道。
凝秀看了一眼已经泣不成声的墨画,开口道:“小卓子刚才去码头拿东西的时候打听到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锦儿追问道。
“今日来送东西的人不是往日的那一个,小卓子就问了两句,他自称是栖鸾殿贵妃宫里的人,还说要急着赶回去给贤妃送什么东西。”凝秀哭着道。
锦儿一愣,走到小卓子面前道:“贵妃?贤妃?你的意思是说,皇上又封了两位娘娘?”
小卓子哭丧着脸道:“还不止这些,听说这些日子宫里正在选秀呢。这两位娘娘,一位是辽国皇后的亲妹妹,是来和亲的,还有一位……”
“还有一位是谁?”锦儿大声问道。
小卓子低下了头,“还有一位是梁亲王的女儿。”
锦儿深吸了一口气,立刻明白墨画和凝秀为什么哭的那么伤心了,她们三人都是自幼就服侍在小姐身边的人,小姐的心思她们也知道的最清楚,皇上将小姐囚禁起来,转头却封了别的女子为妃,更让人伤心的是,其中一位还是梁亲王的女儿,小姐若是知道,一定会伤心死的。
正准备提醒他们别让小姐知道这件事,却见墨画抽噎着道:“这些都还不是最要紧的,锦儿你知不知道,夫人她也去了。”
锦儿一惊,正待细问,却听身后咕咚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跑出来一看,却见木槿曦晕倒在耳房外面。
四个人连忙手忙脚乱的将木槿曦抬到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顺胸口,忙活了半日,都不见木槿曦醒来。
原来刚才木槿曦见锦儿一去不回,就准备去看看,谁知走到耳房外却听见她们正在说话,听到皇帝封妃的消息就很痛心了,谁知又听墨画说母亲离世,一时惊痛交加,就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