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被人强行拖了下去,士兵们开始在丞相府的后院一通乱搜,在座的夫人小姐们惊叫不已,几位胆小的小姐已经被吓晕了过去,整个相府鸡飞狗跳。
梁亲王看了一眼乱作一团的后院,面无表情的快步向书房走去,齐王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丞相府看守书房的小厮侍卫忽见梁亲王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前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按倒在地,梁亲王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只听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过后,梁亲王面色古怪的拿了一个装信件的木匣子出来了。
此时搜查后院的士兵们也回来了,梁亲王一见他们立即问道:“搜查到什么没有?”
“回王爷的话,后院什么都没有搜查到。”为首的士兵回道。
“什么!怎么可能?你们确实仔细搜查了吗?”梁亲王暴怒道。
“王爷,卑职等确实仔细搜查过了,就连丫鬟仆妇们住的地方都去查了,当真什么都没有。”那士兵低头道。
此时齐王走上前来道:“皇上只是派我们来搜查证据的,后院没有搜查到所谓证据,梁亲王似乎很失望?”
梁亲王恼羞成怒道:“本王只是为阳国大业着想,不想任由木胜安这样的奸臣败坏朝纲。”
“梁亲王慎重,皇上刚才还说,此事还没有定论,木胜安还是丞相。”齐王道。
梁亲王冷哼一声,扬了扬手中的木匣子,“即便后院干干净净又如何,本王手中已经拿到了木胜安叛国的铁证,他就等着斩首示众吧。”
皇帝坐在交泰殿的龙椅之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交泰殿大门紧闭,偶尔还能听到后殿夫人们的哭诉和太后劝慰的声音。
李若寒皱紧了眉头,重重的按了按眉心,心中不断的提醒自己,朕是皇帝,这是我应该做的。
殿门再次被推开,梁亲王满面振奋的走了进来,齐王安静的跟在他身后,皇帝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神态还算平常。
“启禀皇上,臣等在丞相府中查找到了木胜安与辽国大臣来往的信件,铁证如山,臣恳请皇上从严处置。”梁亲王道。
皇帝听了梁亲王的话,未置可否,只是对齐王道:“齐王叔,你怎么说?”
齐王道:“回皇上的话,梁亲王手中的信件,确实是在丞相府中的书房中找出的,至于是否是和辽国来往的信件,臣不清楚。”
皇帝闻言来到梁亲王面前道:“把信件给朕瞧瞧。”皇帝打开木匣,一封一封的将信件拆开,未几,交泰殿中传来了皇帝的怒吼声,“把木胜安给朕带上来!朕要好好问问他,朕是缺了他吃的,还是缺了他穿的,他要如此待朕!”
殿外值守的太监和侍卫们惊吓不已,皇帝从未发过如此大的火,看来木丞相这回是在劫难逃了,可是,几个时辰之前,皇上刚和木胜安的女儿大婚……
木胜安很快就被带进了交泰殿,殿中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当时皇上把所有人都赶了出来,包括梁亲王和齐王。
只知道当日交泰殿的门第三次打开的时候,木胜安已经畏罪自裁了,皇帝一个人走了出来,命齐王将木胜安的尸首处理掉。
群臣大惊,这案子还没着刑部审理主犯怎么就死了呢?不过当时只有皇帝和木胜安在殿里,即便心中有再多的疑问,也没有人敢问出来。
木胜安的尸首被齐王带走,后殿中闻听到木胜安死讯的柳夫人伤心不已,竟然从后殿之中冲了出来,发髻散乱,双目发红,状若疯癫。
齐王命人死死抓住了她,她在亲眼见到木胜安的尸首之后大叫一声晕厥了过去。
这时兵部尚书高邈道:“皇上,木胜安通敌叛国,死不足惜,微臣认为,其亲眷也不可饶恕,请皇上诛杀柳氏,以儆效尤!”
高邈话音刚落,又有数位大臣跪下附议,不久之后,近半数的大臣跪下请求皇帝诛杀柳氏。
此时忽见一位白发老者手捧锦匣而来,只见他双目赤红,隐隐可见怒气,但神色还算平静。
他捧着锦匣,来到皇帝身前跪下道:“皇上,先皇在世之时曾将丹书铁券赐予臣,臣今日将此券奉于圣上,只望皇上看在老臣年过半百只有一女的份上,免小女一死。”
柳国公向来威严,从来没有这样声泪俱下的时候,更遑论他都将先皇所赐的丹书铁券拿出来了,在场的大臣不少都颇为动容,以齐王为首,另外一半的大臣也全都跪下,请求皇上法外开恩,免柳氏死罪。
皇帝示意蔡公公接过柳国公奉上的锦匣,沉吟良久道:“木胜安已死,朕不欲再追究,其夫人柳氏,废除诰命,由柳国公带回去吧。”
众臣听着皇上的处置,刚才向皇上进言诛杀柳氏的大臣门大多有不忿之意,刚准备继续进言,皇上又开口了。
“高邈,辽国如此作为实在是欺人太甚,朕欲对辽国用兵,你是兵部尚书,写个条陈,明日让朕看看,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都退下吧。”
梁亲王心下一凛,皇帝年纪虽小,但绸缪却大,今日这般混乱的情况下还能够想到利用此事向辽国发难,当真不可小觑。
众大臣正欲退下,却见宗政司司正道:“木胜安既已伏法,其夫人也被惩处,敢问皇上,其女应当如何处置?”
此言一出,众臣均是一愣,木胜安所犯的叛国罪,按律其女也应当被处死,可是封后的诏书已经颁下,木槿曦乃是阳国皇后,若这样算下来,恐怕连皇上都要牵涉进去了。
一想到这里,所有人都是冷汗直冒,连大气都不敢喘。
“皇后的事情,是后宫的事,朕心中已有定论,都退下吧。”皇帝的声音不大,但熟悉皇帝的蔡公公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萧索之意。
“皇后虽属后宫,但木胜安的事情却是国事,还请皇上……”
“退下!”宗政司司正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帝就怒道,刚刚起身的众臣见状又重新跪了下去。
“朕说过,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谁还敢再提,格杀勿论。”皇帝扔下这句话就拂袖而去。
皇帝离开交泰殿,坐上了龙辇,蔡公公小心翼翼问道:“皇上现下要去凤栖宫吗?”
“不去,朕累了,回长信宫。”又过了良久,“你去一趟凤栖宫,送她去夏明轩吧。”
蔡公公一愣,“皇上,夏明轩位于御湖中心的湖心岛上,四面环水,若是没有船只,人就困死在岛上了。”
“朕知道,去办吧。”皇帝道,“若她执意要见我,跟她说朕不想见她。”蔡公公躬身应是退下。
此时的凤栖宫中,木槿曦正端坐在寝殿的大床之上,她总觉得心里不安,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正在这时,寝殿的门打开了,她以为来的是李若寒,可是等了半天都没有动静,只听身边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道:“皇后娘娘,老奴奉皇上的旨意前来。”
木槿曦一惊,这个声音她记得,是若寒哥身边的蔡公公,若寒哥一出生的时候,他就服侍在旁了,这个时候他怎么出现在这了?
也许是若寒哥有别的事情,叫他来传话的吧?木槿曦心想。“蔡公公,皇上派你来可是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蔡公公似乎犹豫了一会,才道:“皇上命奴才送皇后娘娘前往夏明轩小住。”
夏明轩?那是什么地方?木槿曦心中的不安已经越来越强烈了,“为什么要送我去那里?那是什么地方?”
这一次蔡公公犹豫的时间好像更长了,“娘娘,您听了以后可不要伤心,木丞相他……”
听蔡公公提到父亲,木槿曦一惊,立刻撩起盖头道:“父亲怎么了?”
蔡公公叹了口气道:“木丞相他……自裁了。”
木槿曦呆立当场,似乎没有立即明白蔡公公的意思,皱着眉头直直的望着蔡公公。
过了半晌,她才明白过来,父亲死了!而且是自杀的!这怎么可能?早上的时候父亲还笑着来送自己出嫁,还跟自己说皇家不同于自家,叮嘱自己要谨言慎行。刚刚在顺贞门外,他就站在若寒哥的身后,蔡公公怎么能告诉自己他死了呢?
若寒哥,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他没有来见我?木槿曦心中惊疑不定,含泪问道:“父亲他……真的去世了?”
“千真万确,遗体已经被齐王殿下挪出宫了。”
听到这话,木槿曦双目圆睁,突然大叫一声“父亲!”就起身向殿门外跑去。
旁边的苏嬷嬷立即拦住她,蔡公公急道:“娘娘您要节哀啊。”
木槿曦痛哭道:“那我娘呢?”
“夫人被废去封诰,由柳国公带回去了。”蔡公公不忍道。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木槿曦此刻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了,骤然闻听父亲的死讯,母亲也被贬黜,木槿曦心中痛苦难当。
“梁亲王告发丞相大人叛国,并在丞相府中的书房内搜到了大人和辽国官员来往的信件,皇上大怒,大人就……”蔡公公说不下去了。
“父亲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的,一定是有人陷害他!我要见若寒哥,蔡公公,我要见他。”木槿曦哭诉道。
“皇上说,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任何人不得提起,否则格杀勿论,娘娘,皇上说要送您去夏明轩,您还是快去吧。“蔡公公劝道。
“我要见他!求求你蔡公公,让我去见他。”木槿曦哭道。
蔡公公道:“皇上说,他不想见您。”
此刻的木槿曦心如刀绞,“不会的!你撒谎!他怎么会不愿意见我?”他竟然连见自己都不愿意了吗?
许久之后,木槿曦才渐渐平静下来。
“夏明轩到底是什么地方?”木槿曦忍痛问道。
“那是御湖深处湖心岛上的一处房屋,皇上请娘娘前去小住。”蔡公公道。
木槿曦惨笑道:“小住?还是囚禁?他相信了旁人的诬告,认定了父亲叛国,就逼死了父亲,还要囚禁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