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左胳膊紧紧勒住“狼灵”的脖子,右手抓起“狼灵”右边的翅膀,使劲一扯,大叫道:“飞起来,再飞到云海上去!”
“不要啊!”杜丽扑上来,死死抱住“狼灵”的腰身,吓得浑身发抖。
“狼灵”低头看着怀里的杜丽,脸上的表情纠结极了。这个给了他那么美妙的温情体验的女人,这个他拼死才从一群会飞的怪物的夹击下救回一条命来的女人,他实在不想丢下她,就这么一“飞”了之。
现在,看着她浑身颤抖,不停哭喊的样子,“狼灵”的心像被撕碎了一样难受,他真想伸出双臂去拥抱她!可他也知道,背上的“断指”是绝不允许他这么做的。
“狼灵”已认定了“断指”对自己的支配权,他毫无疑问已成为了“主人”一样的存在。
他清楚得很,此刻他最该做的就是推开杜丽,然后挥舞起双翅,带着“断指”飞上天去。但他却抖动了一下羽翼,只顾着愣愣地盯着怀里的杜丽。
“你耳聋了嘛?我叫你飞啊!”“断指”更用力地扯了扯“狼灵”的翅膀,痛得“狼灵”裂着嘴,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嘶吼。
“不要啊,‘断指’!”杜丽凄厉地叫着,跪倒在地。“断指”从“狼灵”的肩头望下去,看到她把头埋在“狼灵”的两腿间,已是泣不成声。“我求你,就原谅我这一回!我真的不能死在这儿——”
“少在这儿装可怜,放开‘狼灵’,不然的话——我从不跟女人动手,但你也别逼我!”“断指”松开抓在手里的翅膀,揪起“狼灵”的右手腕,把那只手掌扯到了“狼灵”的脑后。
“狼灵”的指尖长着刀锋般的利爪,任何人只要被这些爪子击中,准会皮开肉绽,血流如注,更不要说像杜丽这样一个细皮嫩肉的弱女子。
“断指”想以此来吓唬杜丽,让她别再纠缠个没完。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杜丽听完他的威胁,只是皱着眉、咬着牙,鄙夷地向上看了一眼,她的眼底闪过了一道刺目的光,那意味着一个人被逼到走投无路时,必然会下定的某种可怕的决心。
突然间,她抓起“狼灵”的另一只手腕,把那只手的上利爪尽数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非要鱼死网破,是嘛?那我就先死给你看!”
“放手,你这个疯婆子!”“断指”大叫道,他怎么也没想到杜丽会来这一手,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难道是成心要将自己逼疯嘛!
“怎么都是一个死,我倒宁愿这样死在你面前,好让你今后都休想睡个安生觉!”杜丽也不甘示弱,抓着“狼灵”腕子的那只手又紧了紧。不知“狼灵”被拽痛了,还是再也看不下去了,只听他猛地发出了一声狂吼,愤懑而又凶猛,差点儿震裂了“断指”的耳膜。
“你——你——”“断指”语无伦次地乱叫着,感到他可怜的自尊又一次被杜丽的强势深深挫败了。
“而且你给我听好了,如果我死了,你就是害了两条命!”杜丽根本不理会“断指”的恼怒,声嘶力竭地冲他继续吼道。
“你说什么?你这个疯子!”“断指”觉得杜丽一定是丧心病狂了,才会说出这种话。
“我怀孕了,而且已经两个月了!”杜丽把另一只手按在肚子上,口气比先前更强硬了几分。
“断指”顿时懵了,他瞪着双眼,愣愣地看了杜丽好半天。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终于醒过神儿来,才用一种虚弱的声音问道:“你是说——你怀了别人的野种,反过来还要以此来威胁我,非救你一命不可?”
“半年前,我也怀上过你的骨肉!”杜丽听到这儿,终于忍无可忍了似的,一嗓门儿吼了回去。
“你说什么?那——那我的孩子呢?”
“我被债主逼着还债,被迫去伺候一个老变态,结果——”杜丽越说声音越小,直到再也说不下去了,她却又放开喉咙,冲“断指”大叫道,“所以你欠我的,你知道嘛?你这个没用的家伙,如果你能早一点儿搞定一切,我又何苦受那份罪!现在我肚子里这个孩子,也是为了还债,才怀上的。我本想打掉他,可医生告诉我,之前的意外流产对我的身体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如果我把这个孩子也打掉了,今后就别想再怀孕了!所以我只能生下他,生下这个罪孽!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无能,都是你欠我的!”
“断指”抓着“狼灵”的那只手一下子松开了,还有他勒着“狼灵”脖子的那条胳膊,也失去了力气,突然往下一耷拉,他整个人就从“狼灵”的背后滑落下去,“扑通”一声跌倒在了马路上。
“狼灵”呢,他像是听懂了一切,因为他还举着那只被“断指”抓过的手,眼里流着泪,目光痛惜不已地看着杜丽。
“你要走就走吧,”“断指”又听到杜丽说起来,她的口语里透着令人不得不畏缩的理直气壮。“可我一定要让你看到我惨死的模样,我才会放你走!既然我不能挽救自己的孩子,那我就只能咒诅对他见死不救的人,我要让那个人一辈子都受到良心的谴责,一辈子都活在血淋淋的噩梦里!”
“不要再说啦!”“断指”一把捂住双耳,他发出的这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听上去更像是某种失魂落魄的求饶。“我求你,不要再说了——”
杜丽像突然被抽去了浑身筋骨似的,一下子瘫软在那里。“狼灵”见状,以为她要昏倒了,赶紧扑下身,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并用两片巨大的翅膀严实地护拥住了她。
瞬间置身在了温绒绒的黑暗里,听着“狼灵”强大又坚实的心跳,再怎样慌张无助的灵魂,都能得到温存深切的抚慰。
杜丽的脑袋不由自主地垂落下去,下巴转眼抵在了丰满的胸口上,正因为此刻再没人能看到,一抹胜利的笑意悄然攀上了她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