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一个坏女人。
我有我的丈夫,虽然我不久前得知他不爱我,但我也不至于就这么急匆匆的爱上一个陌生男子。
我心中不是滋味,胸口发堵,脑子乱得很,只想一个人静静。打发了丫鬟婢女,我一个人在皇宫里走着,不知不觉来到那日的廊桥之上。
昭阳殿看起来还是老样子,雕栏画栋,金碧辉煌,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庄严感。
眼前的路面宽阔无人,我经常会不确定自己现在所经历着的是梦还是现实。如果那****没有入宫,一切将会怎样。或许我会嫁一个普通男人,彼此相爱,生儿育女。然后粗茶淡饭,相守到老,再不用经历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只需相夫教子,安心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就够了。
但是没有如果,没有或许。我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我,虽然连我自己都讨厌,但已成事实,无法逃避。
我走下廊桥,走向与昭阳殿相反的方向。
日头已经悄悄没入地平线下,天边只残留着一抹绯红。那座废弃的宫殿就这样静静的伫立在即将降临的夜幕中,引诱着我向前。
平日里把守的侍卫,此刻不知去往何处了。一扇红漆大门立在我面前,原本朱红色的颜色被岁月洗刷得陈旧暗淡,表面的油漆也都剥落了,斑斑驳驳,仿佛上面的不是颜料,而是干涸的血液。
兽头型的门把手锈迹斑斑,我好奇的伸出手去,拉动门环,没想到厚重的大门被我随意一拉,竟然打开了一条手掌来宽的门缝。我禁不住把脑袋贴近那道缝,想要看一看里面的情景。
黑暗,一片无尽的黑暗。我看看现在的天空,光线虽说不充足,但也不至于这么暗啊。忽的,刮起一阵阴风,我感觉到周围的温度瞬时降了不少,此刻的我感觉到自己正置身于一座冰窖之中,脚底的寒意像藤蔓一样,悄悄地爬上我的小腿,缠绕我的四肢,甚至慢慢钻入我的每一丝毛孔,每一寸肌肤。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猛地后退一步,转身就跑。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只看见原本黑漆漆的门缝中伸出了一只手,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只宽大的黑色袖子,里面藏着一只惨白修长的右手。我停住了脚步,这是谁?这人一定是在我之前偷偷溜进去的,见我过来就开始装神弄鬼,他这么做一定是想把我吓走,不想让我到宫殿里头去。他是在企图掩盖什么,而他想隐藏的秘密必定就藏在这座宫殿之中。
想到这里,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回头再次向宫门走去。我想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一定料不到我会回来。我一把扯过那只黑色衣袖,大喝一声:“给本宫滚出来,休要装神弄鬼!”
那个人的力气大的出奇,我狠拽之下,他却纹丝不动。我有些恼怒,从头上拔下一只发簪,朝那只手扎去。说时迟那时快,只听门内发出一阵冷笑,紧接着,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向前拉动,手上的金簪不受控制的掉落在地,而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倒向门内,慌乱中我竟然忘记了松开那只手。眼看我的前半边身子已经陷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我用尽力气用另一只手抓住了门沿,可还是无济于事。
我感到一阵绝望,闭上了双眼。在我被黑暗完全吞没前的那一瞬间,有人在背后拉了我一把,我顺势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我睁开眼,看见一个着蓝衣的少年站在面前,一抬头却是一张熟悉的脸,我极力抑制自己的厌恶之情,将身体从他的怀抱中抽离。“臣妾参见皇上。”我朝他行了一礼,同时趁机拉开与他的距离。
“皇后怎么会在这里?”听他的语气,像在质问我,“这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吗!”
“我……”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发火,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样,顿感不知所措。
“皇兄,想必这位就是新晋的皇后娘娘吧。”蓝衣少年打破了僵局。他喊殷裔安做皇兄,那么他应该是个王爷。先皇子嗣众多,也不知眼前这位排行第几。
殷裔安嗯了一声,表情仍旧严肃。
“皇兄,天黑风凉,皇后娘娘刚又受了惊吓,您还这样责怪她,也太不解风情,不懂怜香惜玉了吧。”蓝衣少年笑着看向殷裔安道。
殷裔安狠狠看了他一眼,不答话。蓝衣少年见他这样,转而对我说道:“皇嫂,你别介意。我皇兄他素来嘴硬心软,他生气是因为怕你遇到危险,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笑了笑,同时瞟了一眼殷裔安,“怎么会。”
“皇嫂不生气就好。”蓝衣少年笑嘻嘻地又走到殷裔安跟前,“我看皇兄您还是赶快送皇嫂回宫吧,若是皇嫂此刻受了凉,明日害了风寒,到头来心痛的是你自己。”
“好了,好了。”殷裔安好像害怕蓝衣少年能接下来又会说出什么话来,赶紧打断,“十四弟,我要与你皇嫂回宫了,你也赶快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商议。”
我看殷裔安一脸头痛的表情,心里觉得很好笑。
“那么臣弟就此告辞,皇兄与皇嫂也早些歇息吧。”蓝衣少年说毕,转身离去。
刚才只看了他几眼,不得不感叹殷家的男子真是幸运,个个样貌出众。他的面容稚嫩而充满朝气,眉眼很像明媚版的殷裔安,少年样的细长身材,年岁应该与探微相仿,看样子是个活泼好动的。
比起他那讨人厌的哥哥,我对这个蓝衣少年很有好感,如果我有一个弟弟,真希望他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