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乱想,老头推开门端了一大桶水进来,李秀儿接过水桶,放到纪玄通身旁,关上了房门,裴玉道:“秀儿,我来吧。”说着挽起了袖子。李秀儿背转身去,裴玉解开纪玄通外衣,只见他内衣已和身上的伤口已粘接在了一起,兀自渗出鲜血,裴玉小心翼翼地脱下他的内衣,一看之下,暗暗心惊,却见他胸口背后伤口纵横,有些竟长达数寸,可想那日和张万乘一战,确实凶险无比。
裴玉忍住纪玄通伤口发出来的恶臭,将他的伤口一一洗净,眼见得一盆清水变成了血水。那纪玄通睁着眼睛,直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裴玉道:“师父,你很痛么?那我再轻一点儿。”纪玄通摇摇头,也不说话,裴玉将他身上擦拭干净又敷上了药膏,把他抱到了炕上,已累得额头见汗。
二人说了几句话,李秀儿伏在桌上沉沉睡去,裴玉抱着长剑坐在门边,脑中也迷迷糊糊,到了半夜,忽然“剥”地一声,裴玉惊醒过来,原来却是柴火发出的声音。他晚上喝了一大碗面汤,感到有些内急,于是悄悄地推开了门走到了院墙边,他正要脱下裤子,忽然背后一紧,一根绳索蓦地套在了身上,跟着背后窜出了两个大汉。裴玉一惊,正要大叫,一个壮汉急忙伸手紧紧捂住他的嘴叫他发不出声音,另一个大汉将他推到在地,跨坐在他身上,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
裴玉躺在地上双腿乱蹬,急得满头大汗,忽又见四五个汉子拿着绳索木棍猛地冲进了屋子。又听得李秀儿大声惊呼,纪玄通怒吼连连,屋子里乱响了一阵,里面有人说道:“绑紧了,莫要让他挣脱了。”又一人说道:“他娘的,这女娃娃倒是劲大得很。”又一人道:“你们快看,这老头手脚都被人砍去了!”先前那人又大叫道:“娘,你们快把火点个火把来,我们抓住他们了。”
裴玉眼前一亮,老头举着火把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一边说道:“儿啊,你看清楚了么?莫要抓错了人。”那人道:“就是这小子杀的人,我看得清清楚楚,还有那匹黑马,怎么会看错?”裴玉将身子一滚靠在了墙边,忽然一人走过来在他身上踢了几脚,恶狠狠地道:“小子,你还认得我么?”裴玉怒道:“你是谁?为何……”说到一半,忽然看见那人脸上的一道伤疤,才猛然想起这人就是上午的那三人之一。
两个大汉将李秀儿和纪玄通抓了出来仍在一边,二人口中都塞着一块破布,那刀疤脸忽问旁边一人道:“大哥,现在怎么办?把他们送官吧!”那人喝道:“笨蛋!要是都送了官咱们什么都得不到,不如……”说着色眯眯地看了李秀儿一眼,又道:“这小姑娘是个美人儿,把她卖到妓院,把这个老头和小子送官,我和衙门里的刘大头相熟得很,他必不会泄露咱们的事。”
旁边几人都道妙计,那刀疤脸忽色笑道:“既然她迟早都要卖给妓院,不如我们……”那大哥又一掌拍在刀疤脸脑后,喝道:“笨蛋,黄花大闺女才值钱,破了瓜的女子就不值钱了!”刀疤脸讪笑道:“是是是,大哥说得是!”又一人道:“那这马怎么办?”那大哥道:“宰了吃肉,他娘的,好几个月没吃过肉了。”众人听了,口舌生津,一人道:“丁大叔,快去把你们家刀拿来,咱们有肉吃了。”
裴玉听得他们要杀了飞云锥吃肉,急的没法,忽然心生一计,大笑道:“笨蛋!你们都是笨蛋!我这匹马雄峻非常,你们若是宰了吃肉岂不可惜?若是拿到市集中出卖,若是被识马之人看见,赚千贯钱是轻而易举,你把它宰了不过几日的肉吃,要是有千贯钱,保你日后天天都是大鱼大肉………”
又一人打叫道:“对啊,大哥,我听刘大头说本县县令很喜欢马,我们把马贱卖给他,他定然心中欢喜,我们以后就跟他攀上了交情了,那今后在新安县中谁还敢惹咱们哥儿几个?”
刀疤脸呸了一声,说道:“大哥,别听这小子的话,我看他说话时眼珠子滴溜溜的直转,肯定实在戏弄我们,哪有一匹马能值几千贯钱的?”
那大哥想了一想,忽又一巴掌拍在刀疤脸的头上,喝道:“笨蛋,就算没有几千贯钱,几十贯却是有的,这小子说的不错,就这么办!就把马卖给冯县令。”众人又都说好,那大哥又道:“丁老二,你们今晚好好看住他们,明日一早咱们就去县城,先把这丫头卖了,再去县衙抱官,别忘了把他那把剑也带上,哼!人证物证都在,难道还没王法么?”
众人留了一人和丁老二在院子里守着裴玉三人,其余都各回本村,原来他们这一伙人是临近几个村子的泼皮无赖,干的都是偷鸡摸狗下流勾当,幸好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否则裴玉三人尚有命在?
到了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昨晚那几个无赖就拉着一辆牛车早早地赶了过来。众无赖把他们三人扔上了牛车,又扔了一具尸体进来放倒在裴玉身旁,正是那日被裴玉杀了的那人。众人又在牛车上盖上一层厚厚的麦草,收拾了一番就嘻嘻哈哈地朝县城赶去。
那尸体虽然摆在了裴玉身旁,但不知为何他心中竟一点儿也不害怕,他口中塞着破布不能说话,使劲侧过身子,看李秀儿脸上愁容满面,忽然微微一笑,李秀儿瞪了他一眼,现出怒容,似乎在说:“他们要把我卖给妓院,你居然还在笑!”裴玉看懂了他的意思,连连摇头,摇了几摇,又点点头,李秀儿看他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不由得一脸疑惑。
摇摇晃晃地走了好几个时辰,裴玉渐渐听得许多人说话的声音,想是已到了新安县城。一群破皮将牛车赶进了城中,左绕右绕,忽然停下,跟着一只手伸了进来,在他们身上乱摸,摸到了李秀儿身上就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拖了出去。
李秀儿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裴玉透过麦草缝隙,只见刀疤脸和一个汉子把李秀儿抬进了一处青瓦宅院之中,旁边有一家酒楼,门上挂着“醉月楼”的牌匾,裴玉暗暗记住了方位,心道:“待会儿让你们好看!”
不一会儿,刀疤脸怀中鼓囊囊地出来了,那大哥低声问道:“卖了多少?”那刀疤脸笑道嘴巴都合不上,举起两根手指,大哥喜道:“两贯?”刀疤脸道:“两百个铜钱。”那大哥跳下牛车,一脚踢在刀疤脸的屁股之上,低声骂道:“笨蛋!一个黄花大闺女才卖了两百个铜钱?你是不是独吞了?在哪里,还不快给我拿出来”那两人连忙摇头,都道不敢。刀疤脸丁老二一脸委屈,道:“确实只卖了两百个,老鸨说丫头年龄小,性格烈,不好收服,只给这么多钱,所以我们就……大哥,两百个铜钱也很多了,咱们赚了!”
那大哥一把从刀疤脸怀中掏出两串钱放在了自己怀里,一边骂骂咧咧地说道:“他娘的,气死了我了,都是笨蛋!还不快给我滚上来?”丁老二和那人忙不迭的爬上了牛车,车子又复启动起来。
摇摇晃晃地又走了一时,却听刀疤脸道:“大哥,前面就是衙门了,咱们把他们弄出来吧,要是被人看见,还以为是我们劫持了他们呢!”那大哥道:“说得是。”
车上跳下两人,把麦草揭开仍在了地上,又将裴玉二人扶着靠在车沿上。走到了县衙门口,众人将尸体放在了门口,那大哥猛地跳下车跪在地上,一边大叫道:“杀人了,杀人了,大老爷啊……为小民做主啊………”他这一嗓子嚎叫起来,顿时引得路人侧目而视。大叫了一阵两个公差急忙了跑出来,一边喝道:“吵什么吵?有冤就进去说话,不得在此喧哗!”
那刀疤脸扑的一声跪倒,叫道:“两位大人,请为小民做主啊……”又指着裴玉道:“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我表弟……”说着又将裴玉的长剑扔在了地上,说道:“这就是凶器,他就是用这把剑杀了表弟,两位大人,可得为小民做主啊。”旁边几个无赖都点点头,齐刷刷的跪在了县衙门口,假模假样地哭了起来。裴玉口中塞着破布不能说话,心中却暗暗发笑。那刀疤脸又指着纪玄通道:“这个老头就是他的同伙。”
听的是人命官司,两个公差不敢大意,忙将众人带至公堂,等了好久,那新安县的冯县令才施施然地走了出来,众人纷纷跪倒,单裴玉站着不动。冯县令看见纪玄通的模样倒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坐下,问旁边书记官道:“何事?”旁边书记官略略讲了几句,冯县令道:“既然人证物证俱在,还用多说什么?还不赶快将……”忽然看见裴玉立在堂下并未向他下跪,冯县令喝道:“大胆!见到本官为何不跪?来人!先给我重打二十大板!”
裴玉也喝道:“你才大胆!我乃是朝廷正封的武昌侯,你一个小小的县官,岂有向你下跪的道理?”那冯县令见他虽是个少年郎,但却举止从容,身上虽然满身尘土,但仍透出一股富贵之气,心下却也疑惑不定,又将他细细打量一番,眯着一对小眼睛说道:“你说你是武昌侯,有什么证据?”
裴玉忽笑道:“冯县令,你不认得我了么?你在我父亲的手下作了三年门客,难道你不记得了么?”那冯县令蓦地惊呼一声道:“你……难道你是裴小公子?”裴玉点点头,笑道:“现在想起来了?”那冯县令“哎哟”一声,忙不迭的跑下堂,亲手为裴玉松了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下官参见裴小侯爷!”
裴玉笑了笑,走下堂将纪玄通抱了起来,放在案后坐垫上,转头一看,却见刀疤脸与那大哥脸上吓得冷汗直流,手臂撑在地上似筛糠一般乱抖。裴玉笑道:“丁老二,你们不是要把我的马贱卖给冯县令,跟他攀交情么?怎么还不拉进来让冯县令看看?”
冯县令自然知道这一群人,平日里也受了他们好多孝敬,只是自己未曾搭理过他们,现在被裴玉说了出来,也甚是尴尬,指着众无赖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竟敢冲撞贵人。来人,快把他们给我绑了,仔细的打!”
刀疤脸和那大哥万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小娃娃竟然是个侯爷,比冯县令还要威风,这回可是闯了大祸,不由把头在地上乱磕,连连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求侯爷开恩,求侯爷开恩……”
裴玉冷笑道:“丁老二,若不是你们昨日要偷我的马,我怎会失手杀人?人是我杀的不错,但那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我,冯县令,你秉公执法吧!”冯县令此时巴结还来不及,怎敢审理裴玉,忙笑道:“这怪不得小侯爷,是这帮狗东西平日里就偷鸡摸狗,下官早就想把他们抓起来杀了,现在小侯爷只不过误杀了一人,下官还要感谢小侯爷为民除害呢!”
那几个无赖听了哪里还敢提杀人一事,都在地上磕头求饶,一群官差冲进来将他们绑了出去,噼里啪啦一顿板子,直打得这群泼皮无赖哭爹喊娘。裴玉心中一直郁结,此时才略略觉得畅怀一些,却听纪玄通忽道:“快去救秀儿!”
裴玉听了,猛然想起李秀儿还陷身在妓院中,忙对冯县令说了几句,冯县令听了大惊,忙叫了人把纪玄通抱进了后堂好生服侍,自己骑了马,领着十多个兵卒跟着裴玉朝醉月楼旁边的那处宅院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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