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领着冯县令带着一队官兵赶到醉月楼,指着旁边那处宅院,急道:“快!快!我朋友就是被丁老二他们抓进了这里,冯县令,你快带人救我朋友出来。”冯县令忙滚下马来,叫道:“左右,快给我进去救人!”说着站在一旁。
一群官兵如狼似虎地涌到那宅院门口,裴玉跟在他们身后,却见那宅院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赏春楼”,下面还刻着“冯至道”三字,原来这三个字正是冯县令所书。裴玉回头看了看冯县令,冯县令脸上大是尴尬,咳嗽一声,谄笑道:“小侯爷,我们进去吧。”
裴玉踏入大厅,却见大厅里布置华丽,摆着二十几张桌子,到处都是客人,三流九教,鱼龙混杂。几十个艳丽女子,或娇吟,或执杯,或坐客人怀引酒喂他,或抱瑟管调不成调,种种丑态不一而足。忽然看见一队恶狠狠的官兵冲了进来,顿时一阵鸡飞狗跳,鸟兽而散。几个龟奴见情况不好,一溜烟地跑进了后堂,冯县令大叫道:“给我搜!”带着人往二楼爬去。
却见一个满头珠翠的妇人从楼上跑了下来,拦住去路,满脸堆笑,嗲声道:“冯大人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我们家嫣红姑娘可日日都想着您……”冯县令忙道:“今日丁老二可曾带了一个姑娘来?快把那位姑娘请出来……”那老鸨听了笑得花枝招展,说道:“哟!冯大人消息这么灵通。”说着又掩口低声道:“那女孩子还是个雏儿,冯大人您就这么猴急……”
冯县令平时自然也是这里的常客,此时被这老鸨说破,一张老脸早就红透了半边,身后官兵也在一旁低声窃笑,当即喝道:“不开眼的东西,还不赶紧把那位姑娘给请出来?”说着对老鸨大使眼色。那老鸨见冯县令眼珠子滴溜溜地直转,瞧见站在他身后的裴玉,又笑道:“这位小公子是……”冯县令厉声道:“来人,快将她给我绑了。”
那老鸨见冯县令发火,始觉得慌张,忙道:“大人息怒,我这就去请那位姑娘出来。”说着忙不迭的跑下楼去。正在此时,忽然一个大汉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大叫道:“翠大娘,不好了,不好了,那小丫头太厉害了,张大哥都快被她打死了,你在哪里找来的丫头……”
跟着又有几个大汉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一个少女手上拿着一根木棍一路打将过来,娇声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敢欺负到你姑奶**上,今天看我不打死你们!”
那几个大汉头上全是乌青的血包,看见那少女拿着棍子冲了进来,顿时四散而逃。那老鸨跑的慢落在了后面,少女紧赶几步,一棍打在了她的头上,老鸨痛呼一声抱着脑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叫道:“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李秀儿,此时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左手叉在腰间,右手的木棍指着老鸨怒骂不休。裴玉在楼上叫道:“秀儿!”李秀儿抬头看见裴玉,喜道:“裴大哥,怎么你现在才来?他们没把你关进大牢么?”
裴玉即跑下楼去,说道:“这位冯县令是我的旧交,丁老二他们害不了我。”李秀儿即对冯县令笑道:“那就多谢这位县老爷了。”冯县令忙道:“下官不敢!”
原来李秀儿被丁老二他们卖给赏春楼时身子被绑动弹不得,又被两个老婆子抬进了一间屋子。她口中塞着破布又叫不出声来,心里非常担心裴玉和纪玄通。当初被张万乘追杀时,还有纪玄通在身边拼死保护,现在纪玄通已经形同废人,裴玉也少不更事,他二人被人抓进官府,自己又陷没在这下流的地方,此情此景竟比当时遇到了张万乘还要可怕,心里又怒又急,不由得连眼泪也流出来了。
过了一时,进来两个老婆子,见她眼中蓄满泪水,脸上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也生出了几分不忍之情,便将她身上的绳索解了下来。哪知绳子刚一落地,忽地后脑后一痛,被李秀儿一切在了脑后,晕倒在了地上。另一个老婆子抢出门去,边逃边叫,顿时引来了十几个看家护院的打手,将李秀儿团团围住。
李秀儿怒气填膺,双掌乱飞,那些打手虽然好狠斗勇,但哪里是出自玄门正宗的李秀儿的对手?李秀儿抢过一只木棍,左一棍,右一棍的将那些打手打得哭爹喊娘,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李秀儿边追便打,一路从后院打到了赏春楼的正厅,正巧碰见了赶来救她的裴玉。
李秀儿问道:“裴大哥,师伯呢?”裴玉道:“师伯在县衙,有人在照顾他,我们回去吧。”
回到县衙,冯县令设宴款待,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也算得上美味佳肴,裴玉和李秀儿先是喂了纪玄通,扶他到客房睡下,自己才坐下来吃饭,他二人在路上饿了好几天,不由得狼吞虎咽,直把坐在一旁相陪的冯县令看得目瞪口呆,他见了纪玄通怪模怪样,又见了裴玉的吃相,心中想问却又不敢,摸着胡须不住猜测。
一时都吃了饭,冯县令已安排下客房,裴玉走进客房,看见屋子里摆着一个大浴桶,浴桶里热气蒸腾,原来冯县令见他们满身风尘,已为他们准备好了香汤沐浴,裴玉心道:“他倒是想的周到。”于是脱了衣服跨进了浴桶,顿觉得浑身舒泰,拿起澡巾在身上搓了几下,忽然想起那晚在洛阳宫之事,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儿闯入脑中。想起了杨献容,裴玉心中蓦地一痛,掰起手指一算,已与杨献容分别半月之久,平日里着急赶路,无暇多想,此时得了空闲,越觉得思恋,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她肚中的孩儿可还安好?又想道:“可恨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张万乘抓走却无能为力!张万乘,总有一天我会从你手中把献容救出来,杀了你为师父、钟大哥和表哥报仇!”想到此时又觉得胸中烦恶,胡乱洗了洗就穿上了衣服坐下,又想:“那张万乘武功高强,又修炼了天禄宝典上的邪门功夫,连师父也打他不过,我又如何是他的对手?况且天师教盘踞朝中多年,势力强大,献容是张万乘篡逆计谋中极重要的棋子,天师教教徒定然是拘护严密,自己怎得靠近?遑论天师教,献容位居皇后之尊,深居幽宫,也非寻常人所能得见,皇宫守卫森密,要将献容从宫中带出来更是千难万难,这是连想都不用想的事情,今后纵然学得天下第一的武功杀了张万乘,但在洛阳宫中的千军万马之前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我与献容再无见面之日了么?”
虽然他眼睛盯着蜡烛发呆,心里却思绪乱飞,脑中一会儿是杨献容,一会儿是张万乘,一会儿又是巍峨的洛阳宫,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够救出杨献容来,不由得嗟叹连连。
忽然响起几声敲门声,裴玉打开房门,却见冯县令笑吟吟的站在门外,裴玉请他进来。冯县令笑道:“小侯爷,裴尚书可好?”裴玉点点头道:“好。”冯县令又道:“自下官离开裴府不觉已有五年了,想当初在小侯爷府中作门客时,小侯爷还是个孩童呢,一转眼的功夫,小侯爷已经长得这么大了,时间过的可真是快啊!”
裴玉心中奇怪,不知他为何要讲起往事。那冯至道昔日虽是裴頠的门客,但自己却不大与他相熟,只是听得府中有一位门客极为好马,常常与马同宿马圈,才晓得了他的大名,其实也没见过他几面。今日被抓到新安县,偶然想起那位好马的门客正在新安县当县令,料想他会顾念旧情,为己脱困,才想了一个法子骗过了丁老二等人。
却见冯县令一脸感慨的又说道:“下官一介布衣,当初承老侯爷抬爱,为下官品评点正,才在此地当了新安县令。下官受老侯爷的恩德实多,日日思欲报答,奈何县中俗务冗身,无暇进都探望老侯爷,想不到……想不到老侯爷就被奸臣所害……下官,下官……”说着眼角挤出了两颗眼泪,偷偷看了裴玉一眼。
裴玉见他说话时表情做作,知道他言不由衷,此时装作一副辞真意切的样子,瞧来不由得心中好笑,口中却道:“多谢冯大人心中还记挂着家父。”冯县令连道:“应该,应该!”说完,又叹息一声道:“唉,往事太过伤心,不提也罢!幸好大公子和小侯爷平安无事,如今大公子任职朝中尚书仆射,身居要职;小侯爷也清俊秀朗,前途不可限量,依下官鄙见,不出几年,裴氏当可恢复旧日气象,老侯爷泉下有知,亦可瞑目了。”
裴玉听了也不说话,冯县令沉默一阵,忽又问道:“小侯爷,下官斗胆多问一句,您怎么会来这里?可是府中有什么变故?”裴玉笑道:“你不要乱想,朝中无事,我只是出来游玩,不想路上走失了马,就碰见了丁老二那群人。”冯县令点点头,又笑道:“新安县撮尔小城,人贫地穷,倒没什么可游玩的地方。不过县中醉月楼有个匈奴厨子,极善烹羊,下官已定下一只肥羊,明日在醉月楼设下宴席,为小侯爷接风洗尘,还望小侯爷赏脸赴宴……”
裴玉忙道:“冯大人盛情款待,本不该推辞,但我们明天就要离开此地,所以不能赴约了。”冯县令听了,一脸失望,原来他已邀请了本县的乡绅名流明日赴宴,一来给裴玉作陪,二来为自己长脸,再说像裴氏这样的世家大族,哪个不想攀附?
冯县令又问道:“小侯爷是要去哪里?竟如此着急么?”裴玉自然不能把实情告诉他,胡乱编了个理由就塞责过去。冯县令难掩失望之色,但又不敢再问。
裴玉见惯了像他一样的攀附之徒,早就猜中了他心中所想,笑道:“今日多亏冯大人相助,等我回到洛阳定会告诉大哥,让他好好谢谢你。”冯县令听了喜得眉开眼笑,大笑道:“小侯爷客气了,此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其实他就是想让裴嵩多提携提携,但又不好贸然开口,拐弯抹角的说了半天,就是这个意思。偏偏裴玉又不搭话,冯县令心里还在想这位小侯爷还没理会自己的意思,自己说了半天全都是对牛弹琴了,哪知人家早就理会了自己的意思,此时恨不得在他脸上亲上几口才罢。
裴玉索性叫来纸笔,给大哥写了一封信,只说是不能回洛阳,与孙婉致的婚事也要推迟,自己最迟半年,多则一年就回来,叫大哥不要担心自己。在信后又将冯县令帮忙的事情写了几笔,还故意冯县令他看见。
冯县令喜不自胜,接过裴玉的书信笑道:“下官明日就将此信送入都中。”笑了一笑,又道:“既然小侯爷明日还要赶路,那下官便不敢打扰了。”说罢告辞离去。好不容易打发了冯县令,裴玉也觉得神情倦怠,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到了次日,裴玉被李秀儿叫醒,洗了把脸就背着纪玄通走出了县衙。那冯县令已备好了马车,站在门口等候。裴玉把纪玄通背进了马车,又跳了下来,跟着李秀儿钻进车厢,裴玉又将飞云锥拴在车厢之后,正要扬鞭启程,冯县令却又从外面递进来一个包袱,笑道:“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裴玉打开包袱一看,却是几大串钱,约莫有四五贯之多,心中虽然对冯县令不屑,此时也不由得心中感激,说道:“冯县令,就此别过了,珍重!”说着马鞭一挥,扬尘而去。
车行甚速,一连紧赶了五六日,已到了弘农郡境内,在城中休息了一晚,买了些食物酒水,第二日继续赶路。
那纪玄通在车厢中喝得大醉,李秀儿如何劝说也不听。他四肢被张万乘斩断,一身高强的武功再也无法发挥,心中如何不苦闷?若是狠心不让他喝,他却又破口大骂,也只好由得他借酒浇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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