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普照,照卫长青的身上,生一阵暖意,暖入到了心头,驱散了那些在崆县所受的冷气。
卫长青回头望着崆县的城门,青涩的脸庞多几分沉稳。那城门内无论楼宇道路或者是人群,都比碧河乡昌盛繁荣,却少了温暖,失了真挚,如病态。
“等我回来。”,卫长青回过神,坚定的说道。
他深知己身的涉世不深,还看不明白世间百态,虽然他熟读百家书,可以倒背如流,可他不经百家事,又怎能深入其中明悟前辈贤人所描述的奥义。
既然立志要当受人尊敬,承人爱戴的官士,那就需要了解世俗是非,方可做到明辨是非。卫长青终于明白了,父亲要其独自去往国都大考的用意所在。
想清楚了这些,卫长青便上了马鞍,驭马继续朝着东方前行。
还没走出几步,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他们朝着卫长青这边骑马而来,显然是要进崆县,只是他们骑马前行的速度很慢。
在临近后,卫长青才看清领头的是四男一女,他们各骑一马并列前行,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笑容,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卫长青看向他们时,一股压抑扑面而来。
在那四男一女的身后,还有一辆马车,车夫是一个身着金丝绸缎,满脸红光的中年男子,看其身份明显要比那四男一女要高。
那中年男子驾驭着马车,却不看前路,而是回头和车厢里的人笑脸交谈。若是仔细看,还可以看到男子脸上的讨好之意。
卫长青收回目光,想要加快前行的速度,就在卫长青骑马和那队人马擦身而过之时,忽然涌现惊心的感觉,全身寒毛竖立,卫长青仿佛被定住了身子,动弹不得。
不知为何,卫长青觉得自己如同被一尊凶兽盯着一般,自身的衣物如同虚设,被其一览无余。
卫长青也不知自己的感知何时变得如此灵敏,他竟然可以感受到这样的目光是来自那马车内的人,只是身体如同本能般恐惧,不敢回望。
直至白马驮着卫长青渐行渐远,心底那种惊心的感觉才慢慢消失,卫长青挥起马鞭,加快了速度,他想快速逃离那群令其惊心的人。离开碧河乡前,卫士民就告诫过他,荒郊野外,流寇杀人夺财的事情,时常发生。
“道长那少年有什么过人之处吗?”,在卫长青走远后,身着金丝绸缎的中年人出言问道。
而车厢内的人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那是一个穿着墨色长袍的人。
长袍的面上有一白一黑的阴阳图印,最令人惊奇的是,看起了年龄也不过是二十,可他一头的长发,从额中向两边分开,竟有半边是银白的头发。
那被称作道长的人,双眼微眯闪烁着嗜血之意,他面色平静的缓缓开口说:“没什么,只是气血比常人旺盛,非常可口,可惜年龄大了,让他们快点,我饿了。”
那名道长随即闭目沉思,方才在少年的身上明明感受到一丝灵气,但自己望去之时又没有发现,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一个筑体都还没有的人,又怎会吐纳灵气。
听到道长的话,中年男子心头一颤,回过身对着前面的五人喊道:“道长饿了,你们快去准备,我和道长回胡府等候!”
前方五人听到了命令,面色大变,用力的挥动马鞭,往东城门奔腾而去。中年男子也用力挥动的马鞭,驾驭马车进崆县城。
一些正要出城门的人,突闻马声嘶叫,纷纷让开了路,等他们看清了骑马之人,惊呼“五大看护!”
五人骑马进城后,分别朝着五个不同的方向奔去。只是马的嘶叫声还没停,就见一辆马车驶进了城。
那些让开路的百姓见车夫穿着金丝绸缎,心想五大看护去接了何等尊贵的人物,就连车夫也穿着金丝绸缎。
可等百姓看清了车夫的真容,他们连忙抬起自己的手,捂住了眼睛,大气都不敢一喘,也不敢出一言,希望车夫没有发现自己在看他。
那车夫就是崆县只手遮天的胡一发,幸好胡一发驾着马车匆忙远去,百姓们都松了一口气,却又和身边一起同行的人窃窃私语。
胡一发回到了府前停下了驭停了马车,站胡府门边的两名看门仆人见到自家主人驾驭马车,也是觉得惊讶。
其中一名仆人走回府内去通报,另一名仆人快步走到马车旁,双膝跪下,头贴在地,准备让胡一发踩背落地。
胡一发落马车后,那名仆人正要起身,却不料胡一发用力一脚踩在其背上喊道:“废物,谁让你起来了!”
那名仆人被胡一发,一脚踩在背上,立刻吐了一口血,却不敢乱动,胡一发自己也站到马车旁恭敬的等候。
墨袍道长走出车厢,脚踏在仆人的背上,那名仆人才知道有一人坐自家主人驾驭的马车车厢,他战战兢兢的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墨袍道长的脚落到地面后,他看向偌大的胡府说:“底蕴不错,但还是不足使我留下。”
“道长还需要什么?胡某一定为你办到。”,墨袍道长的话刚落,胡一发就急声说道。
墨袍道长轻吐一个字说:“人。”
“胡府的奴才和丫鬟就有三百多人口还不够吗?”,胡一发疑惑的问道。
“我要三百人口的万倍。”,墨袍道长转过身,望向西边远处高耸入云的长封山。
“呃,不对啊。”,走出了官道,来到了一段砂石泥路,卫长青突然拉起马绳,减慢了马速,他想到了那个车夫都穿金丝绸缎,车厢内的人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生起劫财之意。
卫长青用力遥一摇头,从今天睡醒之后,他就变得疑神疑鬼了,好像周遭的人都要对自己不利。
阳光正烈,卫长青知道现在已经是午时了,他看了看四周的景色,绿树林荫,不远处还有条小溪。
卫长青牵着马走到了一棵大榕树下,抚摸着白色的马毛说“先休息一会,等会再赶路。”
随后卫长青松开马绳,任由白马在此食草。卫长青背靠着榕树的主干坐落到地上,他从包袱里取出母亲为其晒的干粮。
卫长青嘴里嚼着食物,双眼望着远处的小溪,好似看到了碧河,心里对父母的思念在此刻浮现,仿佛看到了母亲在刺绣,父亲则在一旁看着一本书。
安漪露出小虎牙的笑脸也在卫长青的脑海浮现,卫长青抬起手,擦去染湿眼眶的水汽,喃喃而说:“想家了。”
凉风轻轻吹起,绿荫有枯叶飘落,卫长青起身用手拍了一下黏在衣服的灰尘,走近白马说:“我们继续赶路。”
卫长青说完就骑上了马,继续东行,他没有让白马快跑,而是缓步行走。
在马背上,卫长青拿出了《西游记》,翻过那些他看了的书页,表情惊叹的说:“这猕猴不得了,竟可打败十万仙人般的天兵?”
“不过却被佛祖镇压了。”,看到这里卫长青皱起了眉头,被书中的情节拨动了情绪。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暗,砂石泥路也变成了丛林草路,卫长青知道时辰不早了,他便收好了书落马徒步,天黑不好赶路,他这种第一次出乡的人更容易迷失方向。
卫长青牵着马走入了丛林,寻地露宿,最后卫长青选在一棵他一人抱不过的树下露宿,他将马栓在树干说“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些干柴生火。”
只是白马摇摆了一下脑袋,并不想让卫长青拴在树干,卫长青见白马如此模样,笑了一下说:“难道你要和我一起去找干柴?”
白马张着马嘴,嘶叫了一声,像是在回答卫长青说:“是的。”
卫长青无奈,只好松开了手中的马绳,自己转身走进树林,只是白马没有跟在他的身后,似乎往别处走去,他也不惧白马不会回来,他对白马已经产生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卫长青走出不是很远,一路上见到一些掉在地上的树枝就捡了起来。
等他捡了足够的干柴,回到那棵树下,发现地上有一只野兔躺在那里,白马见卫长青回来,低下头把野兔推到卫长青的身前。
这时卫长青才发现那只野兔嘴边的毛发染了血,那血还未干枯,想必是刚流出来没有多久,而且一动不动应该是死了。
“这是你捉的?”,卫长青难以置信的看着白马,他知道这匹白马有灵性,能够听懂他说的话,只是他想不到这匹马还会捉野兔。
白马承认一般点一点头,卫长青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摸着白马的头顶说:“哈哈,等等我生火,烤肉给你吃。”
卫长青将干柴放到地上,挑出两条略粗的树木和一株有尖头的树枝,然后从包袱里拿出两块漆黑的火石对着树木生火。
因为以前安震天偶尔会带安漪和他,去后山的树林打猎做烤肉,所以卫长青熟练的把野兔烤熟,一股肉香弥漫在树林间,卫长青闻到吞了一下口水,离乡后他就没有吃过肉了。
卫长青没有立马就开吃,而是撕下一只兔腿递到白马前,不过白马摆一摆头表示不吃,他用手挠挠头说:“忘了,你不吃肉。”
接下来,卫长青实在忍不住香喷喷的野兔肉,一阵风残云卷,整只野兔都吃进了肚子里。那匹白马走卫长青的身后,四腿弯曲而下,马身趴在地上,让卫长青靠背。
卫长青吃饱了,就拿出《西游记》在火光前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卫长青忽然笑了起来,只见他别过头看向白马说:“你以后就叫白龙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