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光黯淡。
虽说过了寒冬,但这二月的夜里还是透着一股冷意。
在离赵家村百里之外的一处山脉上,一座山峰巍峨挺立,鹤立鸡群。
山峰的半山腰上,坐落着一座面积颇大的山寨。
寨子的前面是有两座用厚实沉重的圆木搭建的阁楼瞭望塔。
瞭望塔之下是一扇结实的木门,此时木门紧闭,木门之上几道人影来回巡视。
木门之后,是一条宽敞开阔的大道。
大道两侧每隔二十米附近就有一座木架撑起来的火盆,而在离火盆二三十步之外,都有一位神情严肃,持枪挺立之人。
大道的尽头是一座装饰得当,空间敞亮的大厅。
厅内,烛火艳丽,通明透亮。
烛火之下,一群人相聚厅内,看人数大约在二三十人左右。
在大厅上首的位置,一道消瘦的身影静静的站在上面,微闭着眸子在那凝神静思。
若是刘恕在此的话,一定会认出此人。
没错,这人就是日间前往赵家村,一而再再而三在刘恕手上吃瘪的孙轻。
“这……孙渠帅深夜召我们来干什么?”
“不清楚,日间我还在外面办事呢,突然收到渠帅的招领,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等等吧……看渠帅的样子倒像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厅内,那些聚在一起的山贼将领们见上面那位没有发话,脸上纷纷都露出疑惑,这都站了快一个时辰了。
就在众人感到疑惑万分的时候,大厅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着这道脚步声响起的刹那,厅内站在上首的孙轻眸子微微睁了开来,抬头居高临下望着厅口的方向,待望清来人,瞳孔深处掠过一丝精芒。
那人走进大厅,感受到上方的目光,抬起头在不经意间对着孙轻点了点头,然后就走到人群里交谈了起来。
“咳,咳,咳。”
孙轻得到那人的暗示,心中一喜,脸上神色不变,看着厅内交头议论的众人轻轻咳嗽了几声。
众人听见上面的孙轻咳嗽声,知道他有话要说,纷纷静了下来。
“诸位弟兄,深夜召唤你们来此,确实有两件大事不得不讲!”
孙轻见众人都静了下来,也不在拖了,声音洪亮道。
“渠帅,有什么你就说吧!”
“是啊,渠帅,弟兄们都在这,有什么你吩咐就是了!”
“好!”
孙轻一扬手,眼神从厅内众人脸上扫过,朗声道。
“日间接到大帅密令,言此前上书投诚朝廷,已有密报回禀,汉家皇帝同意我等归顺,不日将会遣使臣来我们常山寨子里,这几日弟兄们都辛苦点,日夜派遣哨探分布各个路口,一有发现立刻回报本帅。“
孙轻这话一说完,下面顿时炸开了锅。
”他奶奶的,这大帅也真是的,好端端的,怎么就归顺了官军,投靠了那捞什子汉家皇帝。”
”就是,投靠了那鸟官军,不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以后这嘴还不淡出鸟味了。“
“要我看,就凭咱们大帅的本事,做那什么鸟皇帝,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孙轻听着下面那群大老粗越说越浑,眉头气得扬了扬,旋即摇了摇头,这要不管不压着,还不知道这群大老粗会捅出什么篓子呢。
“够了!”
一声怒喝,孙轻颌下胡须抖动,脸色严肃,不怒自威。
“大帅,怎么做自有大帅的主张,又岂是你我能猜测的!
此事尔等自当尽心尽力,若出了什么差错,丢了我常山军的颜面,到时候莫怪军中将令不讲情面!”
这一喝之下,效果立竿见影。
这群大老粗平日里自在惯了,若是触犯军规,但也知道自家大帅的手段。
孙轻见这群大老粗瞬间老实了,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再次说道:“这第二件事情……听闻前不久,我常山军下山收粮,途经一赵家村,却遭到阻拦,未收到年粮,还折损一两位好兄弟。
日间本帅前去查探询问原由,亦遭到阻拦,更甚者此村诸人屡屡挑衅我常山军威名,致使我常山军颜面尽失!
若长此以往下去,我常山军威名何在!”
孙轻顿了顿,注视着众人的表情,见他们脸上都浮出狰狞之色,将内心的想法吐口而出。
“所以不知哪位弟兄愿意率军前去灭杀此等顽固之村,替那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扬我常山军的威名!”
赵家村一役,灰溜溜逃离,可以说是他孙轻这辈子的一个污点。
不管今后如何,他都会在背后遭人指指点点,虚有其表。
要知道,在他这位子可是有好多窥视的。
此次要报仇是假,消除这道污点才是真。
至于那所谓的约定,他从赵家村逃离之后,就嗤之以鼻。
你见过有讲信用的土匪山贼吗?
日间,若非那该死的小子处处抢占先机,否则又岂会令他颜面散尽。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乡野村夫胆敢杀我弟兄,犯我军威,此仇如何不报!
但请渠帅下令,容我带弟兄们将他们杀个尽,以证我常山军威名!”
有那脾气火爆之人,听孙轻说完,瞬间怒了,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带手下兵马杀到赵家村,将他们屠个精光。
见到下面众人请命,孙轻笑了。
“好!诸位弟兄之心,我以知晓,既如此,雷公,李大目听令!”
“在!”
厅下,两道人影对视一眼,瞬间站了出来,抱拳行礼道。
“着你二人引本部兵马分作两路,即刻出发,前后杀入那小小赵家村。
但见村中老幼妇孺,一个不留,若容一人活命,提头来见!”
“喏!”
两人应声答道,领了将令,转身退了出去。
“都退下吧!今夜之事,尔等心知即可,切勿说出去,否则莫怪本帅心狠手辣!”
望着两人领命离去,孙轻下了命令,等到众人离去,消失在黑夜中,脸上终于浮出狰狞的表情,眼前仿佛看到了赵家村一干人等在熊熊大火之中哀声哭喊,四处奔逃,甚至隐隐间一颗头颅飞起,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解,忿怒,惊恐,就好像在问,为什么你不讲信用。
“小子,要怪就怪你不知好歹,得罪了我孙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