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束阳光将那雾霾霾的天撕开了一个口子,穿射而出,照在了大地上。
夜半那场春雨离去,吹花砸绿,空气中还浸透着一股子沁人心脾的芳香。
“先生,前面就是洛阳城了!”
刘恕手里拿着缰绳,骑着马,哼着小曲,在洛阳的官道上,闻着空气里那清新自然的气息,脸上笑容灿烂,走心情有说不出的愉快。
昨夜,那场大火之后,他和蔡邕在马车里推心置腹,一番畅谈,终于说服了这位老先生,改道换行,不去河东了。
之后,他又再三邀请,希望老先生回洛阳,为他正名,以全他刘氏子嗣的心意。
老先生,这些年遭阉宦陷害,流放千里,半身漂泊,虽说心灰意冷,对朝堂之事,不闻不问,但一颗忠君爱国的心却没有变。
只是如今朝堂之上,奸佞横行,皇帝醉生梦死,歌舞升平,那一颗拳拳报国之心只能空埋腹腔之内。
至于,那河东卫大才子醒过来知晓老先生改道不去河东,前往洛阳后,那是百般阻挠,万般劝说,希望老先生回心转意,可是在刘恕虎目一瞪,扬起拳头的时候,气势瞬间瘪了,不敢多嘴了,只是你眼里的怨毒却是更深了。
马车上,夏侯兰挥舞着马鞭,看着前方那隐约浮现宏伟巨大的轮廓,清秀的脸上洋溢着激动,兴奋的神色。
激动,是他终于见到那闻名久远的大汉皇城,可以感受,共睹里面发生的一切。
兴奋,是他即将看到自家兄弟能够正名身世,洗刷冤屈,落叶归根,一展胸中抱负而感到由衷的喜悦。
这一路上,长路漫漫,艰难险阻,可以说历经了千辛万苦,甚至还失去了可亲可敬之人,但他们都坚持了过来。
只要能够进入了洛阳城,刘恕的身世确定了,那么这一切所经历的苦楚都是值得。
“趁着现在进城的人不多,我们进去吧!”蔡邕坐在车子里,掀开帘布,往外窗外看了看,开口道。
刘恕一扯圈住战马的绳子,对着驱赶马车的夏侯兰,说道:“小兰,你驱车先走,莫让先生等急了!”
“好咧!”
夏侯兰拿着马鞭轻轻一抽马股,轻叱一声,那拉车的马匹吃痛,仰起头长嘶,扬起蹄子,踩在干净的碎石路上,先跑了起来。
“公明兄,洛阳城就在眼前,你我赛赛马力?”
望着夏侯兰稳健的驱赶着马车离去,刘恕回首对着跟在身后的徐晃,提出邀请。
对于刘恕提出的邀请,徐晃淡淡一笑,坐在马上颔首,示意刘恕先行。
昨夜,老君观里的那场大火,可以说令他颜面尽失。
他此行前来护卫的人,不但没有得到保护,反而伤痕累累,而他却无能为力,这心里或多或少有点不舒服。
由于自己的不出力,默许,卫仲道这心里肯定是充满了怨恨。
世家大族,颜面何其重要,他这次是将河东卫家得罪死了。
男儿大丈夫,行事当问心无愧,又岂容事事如意!
经刘恕这一点醒,徐晃想通了,这心里才安了下来。
而且,蔡邕临时改变了主意,不去河东了,他这心里也起了点变化。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他不想再背信弃义,一番商谈下来,最后蔡邕也同意了他们一行人又留了下来充当护卫了。
至于何时回河东复命,那就是等蔡邕真正安全了,才考虑的事情了。
刘恕见徐晃让他先行,也没言谢,拽起马缰,一蹬马腹,策马跑了起来。
徐晃对身边的骑士吩咐了一声,然后双手一拉马缰,胯部用力,驾着马追了上去。
洛阳,位于河南西部、黄河中游地段。
古时候,人们有将山南水北称呼为阳的习惯,而洛阳又是在洛水之北,邙山之南,故得名叫洛阳。
境内是山川纵横,河道交错,北依太行,邙山挡道,南望伏牛,伊阙屹立,西靠秦岭,函谷相伴,东临嵩岳,虎牢盘踞,又据黄河之险,群山环绕,雄关林立,因而有“山河拱戴,形势甲于天下”的美称。
所以自古以来,天下大乱,洛阳就成了群雄逐鹿,诸侯争霸必争之地,更是历史上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刘恕骑在马看着那巍峨古朴的城墙,不禁满腹激荡,豪情高涨。
前世,他也来过这个古城,只是不管如何观看,都不能体验到那种磅礴大气,恢宏古朴的气氛。
自东汉建立之后,光武皇帝刘秀就将帝都从长安迁移到了洛阳,到现在已经历经十二代皇帝,这座城池如今的规模丝毫不比长安小,甚至还隐隐间有超越长安的趋势,被誉为天下第一都!
而今,他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从一个地远偏僻的小山沟里,终于又见到了这个古城。
这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
没有亲临这个时代,没有当面见过洛阳的人,是很难明白这种感受的。
看着那持枪佩刀,顶盔掼甲,站岗值守,例行检查的甲士,刘恕心生敬佩,在离洛阳城门尚有五里之远就从马上跳了下来。
“哈哈哈……公明兄,好骑术!”
刘恕跳下马,望着并驱而行,一同跳下马的徐晃,哈哈大笑起来,夸奖道。
“刘公子,谬赞了!”
见刘恕夸奖他骑术精湛,徐晃英武的脸上透着一抹自豪。
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绝活!
大清早的,进城的人数比较少,所以刘恕一行人很快就通过了检查,进入了洛阳城。
穿过了城门,走在宽阔洁净的青石铺成的街道上,刘恕一目茫然,只好牵着马走到马车旁边,轻声询问道:“先生,我们去哪里?”
蔡邕藏在马车里,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道说:“去卢尚书府上吧!”
这次回洛阳,蔡邕这心里面是碾转反侧,酸爽不一。
时隔十二年,竟以这种方式回到了这昔日的故城。
就在刘恕等人策马驱车前往卢植府邸的时候,位于洛阳正中心的皇城南宫嘉德殿里,却起了轩然大波。
昨夜,汉帝刘宏心血来潮,吩咐小黄门命人侍寝,夜御三女,早上起来的时候,金枪不倒,精神亢奋,想一改往日的奢靡,批阅奏折,处理国事。
可谁知,穿戴整齐后,迈起脚还没走几步,就头昏目眩,脚下一软,就倒在地上了。
刘宏这一倒,可是吓坏了跟在后面服侍的小黄门。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陛下昏倒了,陛下昏倒了……”
小黄门面容惊惧,脸色苍白,跪倒在地上,嘴里发出一道道尖锐的嘶喊声。
那声音充满了惊慌,恐惧。
随着这道尖锐的嘶喊声响起的刹那,整个嘉德殿瞬间就乱起来了。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黄门奔跑,宫女走动,人影浮动,人心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