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将贼人都赶跑了,那么刘恕就不客气了。
福伯的死,虽有自愿之意,但这怒火还得出。
若非卫仲道头脑发热,那一嗓子,福伯也就不会死得那般凄惨。
更何况,他不能辜负了福伯的一片心意。
“卫仲道,还我福伯命来!”
刘恕瞪着一双狭长的眸子,眼神冰冷的盯着缓过气来的卫仲道,那声音仿佛从牙齿缝中挤出来一样,不带丝毫的情感。
卫仲道刚吁了口气,心里庆幸险死还生,就感觉坠入了冰窟,身上笼罩着一层冰冷寒意,那种感觉让他十分难受。
抬起头正好迎上刘恕那冰寒彻骨的眼神,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
“你什么你,今日就取你狗命!”
刘恕嘴里说着话,踏步上前就要抓住卫仲道,准备狠揍一顿,让他吃够了苦头,却没想到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且慢!”
徐晃拎着往下淋着血珠子的开山大斧,快步走到刘恕的面前,抱拳施礼,劝解道。
“刘公子,还望高抬贵手,放过卫公子!”
”公明兄,你这是要拦我了?“
刘恕眯着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徐晃。
徐晃会跳出来阻拦,他心知肚明,但他并不会就这样放过卫仲道。
脸上露出一抹羞愧,但徐晃眼神很坚定,点了点头。
”刘公子,你家老翁之死,罪在我,而非卫公子!若非我临敌不够果敢,又岂会酿成惨祸?”
“徐公明,我敬你是条汉子,又一起杀过人,但你也别欺我是三岁小儿,是非不分,恩怨不明?”
刘恕听到徐晃将事情一切罪责揽到自己身上,脸色就不好看了。
“那卫仲道是否有罪,非你一家之言!
这里活着的弟兄眼睛都是雪亮的,刚才若非这蠢货乱喊一嗓子,我福伯就不会死!”
“小子,我卫仲道如何行事,又岂容你指手划脚!
更何况死得只是一区区老仆,等我回到河东卫家,自会奉上百金,以谢活命之恩!”
卫仲道见刘恕一嘴一个蠢货,气得差点疯了,伸出手指着他骂道。
他卫家乃河东大族,而他卫仲道又是卫家年轻一辈中第一人,声名在外,岂容穷乡僻壤里的野小子三番两次的羞辱!
“住口!”
“住口!”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正是刘恕和徐晃喊的。
刘恕感觉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福伯还躺在地上,尸骨未寒,这卫仲道不感恩言谢就算了,反而提钱来羞辱他!
果然是刻薄寡恩之辈,怪不得会遭天谴之!
徐晃一听卫仲道说出那样的话,就知道坏了,在又望着那挽袖暴走的刘恕,徐晃脸上的苦涩更甚。
“这卫公子真不会说话……唉,人家老翁为了救你,丢掉了性命,而你不但不感谢言恩,反而还出言侮辱!”
若非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真得不愿意护卫卫仲道了。
“刘公子?”
“徐晃,你他娘的最好别拦着我,今天我刘恕若不狠狠揍这蠢货一顿,我福伯九泉之下,难以安瞑!”
“卫公子,抱歉了!”
徐晃见刘恕忿怒却并没有失去理智,又听到他说不会要卫仲道的性命,遂安下了心,对着卫仲道抱了一拳,退了下去。
他知道刘恕已经很给他徐晃的面子了,若他在一味的蛮缠,阻挡,说不得卫仲道会有杀身之祸。
既然刘恕答应不会取卫仲道性命,那他只好让步,投之以桃了。
“徐县吏,在河东你可是信誓旦旦,说过这一路上会护我周全,保我生死的,难道你想背信弃约么?”
卫仲道一见徐晃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一突,在看到刘恕那择人而噬的凶恶目光,连忙开口道。
卫仲道不提信义之事还好,一提徐晃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卫公子,来之前我徐晃就言明,此次路上护卫之事,一切听我安排,你不得干扰!
你当时可是在令尊和府君大人面前拍着胸口说一切安危生死之事,听我安排,可这结果呢?
来得时候,卫公子自持身份甚高,不但屡屡插手,反而……之前我徐晃可以不说,不过问,可今夜老君观卫公子你亦是……”
徐晃说到这里,对着卫仲道抱了抱拳,告罪说道。
“卫公子,放心!自即刻起,我徐晃谨遵府君之命,将公子安全护送到河东卫家,之后自会向府君和卫老先生请罪赔礼!
今夜就先委屈卫公子了,到时候是杀是剐,我徐晃认了!”
说完这些话,徐晃就抱着开山大斧,跑去安抚乱蹦乱跳,焦躁不安的战马,以及蔡邕的马车,准备将他们迁离出去。
“徐公明!”
望着那抱着开山大斧,牵着战马离开院子的徐晃,卫仲道这回肠子都悔得发青,不得已之下,只得在后面大声叫喊着,希望徐晃能够回心转意,前来救他。
那些跟随徐晃而来的士卒,见到自家主将赶着马车走了出去,也赶忙跑去牵着马匹,往老君观外面走去。
“卫仲道,三拳两脚?”
刘恕见徐晃识趣,牵着马匹走出了大火汹汹的老君观,心中一喜,然后沉着脸望着卫仲道冷声道。
“不不不,你不能打我,不能打我!”
卫仲道一脸惊慌,亦步亦趋,摇摆着手喊道。
“不能打你?”
刘恕迈动的脚步停了下来,脸上冷笑连连。
“对对对……你不能打我,我乃蔡先生的弟子,你若是打我便是打蔡先生!”
卫仲道一见到刘恕停了下来,急中生智的道。
“此前,我刘恕还以为河东卫大才子,是什么样的人物,只是没想到却是个胆小如鼠,贪身怕死之徒……做人如你,我都为你感到丢脸!”
刘恕看着卫仲道那一脸怂样,在自己危险关头,竟然将蔡邕搬了出来,俊秀的脸上露出浓浓的嘲讽。
“卫仲道,三拳两脚,若你挺过不死,我就饶你小命!”
刘恕踏步上前,拎着卫仲道的衣领子,对着他肚子就是一记右钩拳。
啊!
刘恕可不管卫仲道那杀猪般的嚎叫声,一拳接着一拳,拳拳到肉,肉肉痛心!
三拳之后,卫仲道面容苍白,鼻涕眼泪直流,嘴角溢血,整个身子弯着如同虾米,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刘恕松掉卫仲道的衣领子,看着他落地,抬起一脚就对着他腹部踹去。
呃呜!
这一脚踹得结实,一脚就将卫仲道踹到墙脚,口涌鲜血,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出来,就昏死了过去。
喝!
是生是死,卫仲道就看你的福分了!
一声怒喝,刘恕旋转身子,一脚竖起就准备在给昏死过去的卫仲道一脚,却没想到身后想起了蔡邕那苍老硬朗的声音。
“伯庸小友,且给老夫一薄面,这最后一脚就由老头子我来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