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听了之后,脸上阴晴不定,眼神闪烁不停,心里在做着剧烈的斗争。
并不是他想不答应,只是刘恕说得这些,感觉太玄了,有点……有点画饼充饥的味道。
其实更多的是一种赌博!
一场将身家性命,百万黑山之众的性命全部交割在刘恕手上的豪赌。
在这三年里,他张燕或者百万黑山之众若是出现意外,他刘恕不会有半分心里负担,三年之后,若他们遵守今日的约定,那么他刘恕将会送一场富贵安宁的大前程。
刘恕敢这么说,既有他的打算,亦是他知晓今后历史的大体走向。
否则,就算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开口。
今日,留下一份香火情,为来日相见埋下缘分!
张燕紧握拳头,咬着牙,仿佛心里下了重大的决心。
“小兄弟,张燕有一事相求,若我将百万黑山之众托付与你,不知三年之后,能否让他们远离这深山老林,过上那平民百姓的生活?“
表面上黑山虽有百万之众,但它的发展已经达到了极限。
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向朝廷投诚招安?
此前,他可以自给自足,过着躬耕山野的生活,但这次经张總这么一闹,黑山可以说伤到了元气,人心开始不稳了。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这人心不稳,那么问题就来了。
眼下等他接受了招安,他就会整顿黑山内部,将隐藏的毒瘤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或许有人会问,既然你都接受招安了,那为何不带这百万之众走出大山老林?
这个想法曾经他也有过,但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要知道,从中平元年到中平六年这六年里,他们不知道令多少大汉要员咬牙切齿,甚至到了饮血啖肉的地步了。
就算他接受了招安出去,那些大汉官员定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老子,明面上动不了你,但私下里可以抽冷子,令你不快活。
别说不会,自古人心最难测,谁也不敢保证。
刘恕并没有急着回答张燕的问题,而是低着头沉思了起来。
张燕的请求很简单,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他自己的前程,反而处处以托付黑山百万之众为主。
正是这简单的请求才让刘恕不得不慎重起来。
要知道这托付之事,可大可小。
往大处说,三年之后,他不但要为活着的黑山之众寻求好土地,还要为他们提供衣食住行,让他们渡过迁移的难关。
这样做,他虽能得到一个仁义之名,也能平白无故得到数十万的精兵,但这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一个不慎,将背负万千骂名。
而往小处说了呢,三年后,他只需动个嘴皮子,为他指条明路,谋个富贵,到时候张燕若能忍辱负重,甘为人臣,那么这麾下的百万之众也能有条活路。
可这样一来,对他刘恕的帮助不是很大。
要知道刘恕的性子里带点小自私,毕竟他和张燕以及百万之众非亲非故,岂能像衣食父母般处处照顾。
更何况,在这个时代,他也有自己的野心。
因此,有些事情还是说清些好。
“张大帅,托付之事,性命攸关,恕我不敢答应!“
想到这里,刘恕拱了手,对着张燕抱了抱拳,说道:”今时,恕尚无一官半职,言轻力薄,实难做主。
若给我三年时间,到那时,不管我身处何位,只要张大帅初心不变,你我自会续今日之缘,为百万黑山之众,求个富贵,落个安宁之所!
不知张大帅,意下如何?”
刘恕并没有将话说满,意思也很简单。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要官无官,要名无名,要出身没出身,你所托付的事情,我不好接手。
但我可以保证,只要你给我三年时间,日后我自会为你托付之事,尽心尽力。
张燕黝黑的脸上泛起淡淡的苦笑,他也知道现在行托付之事,是有些强人所难。
既然不能十全十美,那就取一心一意。
心中是这样想得,张燕也就不再拖泥带水了,直接道:“小兄弟,你所言甚好,今日在此,我张燕愿与你约法三章,击掌为誓,不知小兄弟,应否?”
“好,你先言约法三事,再谈击掌!”
刘恕见张燕答应了下来,心中也是一喜,沉思片刻,开口道。
“这第一件事情:他曰,小兄弟若能为一方郡守,还请念在今曰的情分,到时候能收留我等。”
“此事不难,若我能为郡守,治理一方,自当会遣人前来相邀!”刘恕点点头,示意张燕继续说。
“这第二件事:此次招安,希望小兄弟和卢先生能够为我正名!”
这件事一直是张燕的心头病,整日游走在深山树林间,冠以贼寇之名,人人喊打。
“既受了招安,自当是朝廷中人,但尔等当好生约束手下之人,莫在行那强人的勾当,烧杀抢掠!”
张燕所说的第二件事,刘恕觉得并没有问题,只要他安分守己,今后这天下大乱,自难顾忌到他。
“这第三件事:三年之后,若小兄弟不能给我们带来富贵,寻到安宁之所,到时候我等投他人麾下,小兄弟不得阻止,加害!”
说这第三件事情的时候,张燕也是为刘恕身上安放一道枷锁,让他三年里,时刻记住今日的约定,努力拼搏,否则就非他不遵守约定,而是你能力不足。
其实他这道枷锁形同虚设,若刘恕不努力,又岂会和他虚头巴脑,扯这么多。
“三事我都应下,你我当击掌为誓,以应今日之约!”
刘恕很痛快的答应了张燕所说的三件事情,伸出手掌,和张燕互击三下,然后两人对视,相互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在这小小卧牛山颠,两人各取所需,一个为前程,一个谋未来,击掌为誓,立下章约。
时间也过得飞快,两人商谈好一切,那初升的太阳,早已高高挂起,绽放着万丈光芒,普照着世间万物。
抬起头望了眼天色,刘恕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看向站在身旁,眺望远方的张燕,道:“张大帅,时日差不多了,我们回寨子里去吧,莫让卢师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