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阳升起,鸟儿们也睡醒了,在附近的树上欢叫着,一会飞到帐篷边,一会凑到篝火架旁。篝火已经渐熄,但余热仍存。鸟儿们试探着捡拾昨夜掉在地上的食物残渣,啾鸣不断。
花栗鼠也下树来凑热闹,闪电般窜过来又窜过去。不时捡起什么塞进嘴巴里,两腮都鼓起来后又迅速窜回树上去了。
巴图挑着一扁担水,颤颤的经过帐篷,朝着厨房的水缸行去。婶婶已经在刷锅烧水,准备早饭。
刺眼的阳光照进帐篷和毡房,杉丹娜被阳光叫醒了。长伸个懒腰爬起来。头有些疼,边揉捏着边走出来。附近的麻雀被惊走飞起,转了个圈儿又三三两两的落回老榆树上去了。蓝天白云,配着不远处的炊烟袅袅,杉丹娜此时特别想拍个照片记录这份美丽,折返回帐篷找手机去了。然而每日生活在这美景中的人们,却并不会在意。婶婶忙碌着准备早饭以及巴图带上山的午饭。巴图往返了三次终于挑满了水缸,又拿着脸盆朝着小溪去洗漱。三叔在羊圈转悠晨检之后,也脱下雨靴去了溪边洗漱。
拍了照片才发现,现在才早上六点半钟。家里人陆续都起来了,走出来互相打了招呼准备去溪边洗漱。因为小溪离住处很近,平日里都是直接去溪水边洗漱的,挑回来的水只用来做饭和饮水用。如果天气不佳,洗漱也就自动取消了,草原上讲究不起,洗澡是肯定不能够的。
早上婶婶煮了白米饭,昨天剩的烤全羊的肉,拆些下来炒了一锅拆骨肉炒辣椒,还有昨晚没吃完的蘸酱菜也陆续上桌。婶婶将巴图的饭盒拿过来,装了实实的一盒炒拆骨肉,又并一包发面饼一起装进背包。挂在巴图的马鞍上,这才跟大伙儿一起坐了开始吃饭。巴图头低进碗里卖力的扒拉着米饭,格日乐闷笑着拉开他的碗,帮他夹了几筷子菜,他又低回头快扒起来。最快吃完了饭就闷不吭的站起来要去放羊。三叔喊着别忘拿酒囊和苹果,他嗯嗯着跑去了。
大伙说笑着吃完了饭。开始拆帐篷整理装车。杉丹娜跟着格日乐去了附近山头碰运气。如果夜里露水够重,这会儿也许可以捡到些蘑菇。杉丹娜已经几年没吃过草原的酱蘑菇,馋隐上来步子都快起来。男人们收拾好物品,就都去帮三叔起羊圈。为了避免羊群滋生口蹄疫,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把羊圈转移一个位置。而空出来的旧址需要用粪叉翘起大块儿翻晾,干了之后堆成堆备用。平日里炉子和火灶的主要燃料就是这个。今日趁着人手足,就要移圈和翻粪。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甚是费力气。好在人多,一个上午也就够了。
杉丹娜和大妹捡回蘑菇时,大伙还在热火朝天的干着。甚至大嫂和婶婶也在帮忙。三个小家伙正追狗撵鸡的瞎闹着,也不需要大人管。
一大筐蘑菇端回来,杉丹娜累的坐下喘了好一会,气息才平静下来。格日乐手脚麻利的捡出一盆去溪边清洗了。杉丹娜看着她渐去的背影,心里慨叹年轻真好!好像她已年长似得,其实不过是常年趴在办公桌上缺乏体力锻炼,走些路就乏力头晕又缺氧。索性扯出一张防潮垫躺在草地上,望天发呆。呆着呆着就看花了眼,闭目养神间脑海闪现出昨夜的梦,杉丹娜因为醉酒忘记了的梦境,这会都逐渐拼凑回来。
想到那消失于指尖的面具,杉丹娜犹豫一会就伸出手来翻找。并没有什么变化,想着也就是梦境罢了,无需这么神经过敏吧。等下午回去把那些还有印象的部分图案记录下来,找时间去跟祖奶奶问问。
母亲因为惦记家里的鸡鸭猪狗饿肚子,早饭后就跟着老爸开车回去了,留他们这些年轻人帮忙,等中午的烧烤之后再回。
格日乐洗完蘑菇回来,把其它暂时不吃的整理掉泥巴根儿晾晒起来。杉丹娜也躺够了,起身问有啥能做的事情打发时间。格日乐就挎了筐带着她去后面的山沟菜地摘豆角,挖土豆。然后两人又去采摘了一些黄花菜回来晾晒。就这么磨着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起羊圈的一伙儿人也完工了,一个个朝着溪边去洗手。杉丹娜帮着格日乐做了一锅豆角盖被,作为午餐的主食。大嫂洗了脸回来就折腾起烧烤炉子,很快就生了火烤上了早就准备下的茄子和韭菜等。大伙儿围坐在炕桌边吃着,因为饭后要返回市区,就都没有饮酒。婶婶忙碌着分装前一晚做的烤肉和其他已经煮好的熟食。一会儿都各自分了带走。牧场没有电,一般不储存熟了的食物。也就没有人客气推让,都分分打包拿上了。中午做的酱蘑菇杉丹娜吃的最卖力,其它人因为常常吃,便都没什么大兴趣。所以临走时还把晾晒着的蘑菇和黄花菜都给杉丹娜带上。三叔拿了渔网去溪流转弯处捞了一网鱼回来,装进大麻袋放进皮卡车的后车厢,让带回去收拾了晾鱼干。又在屋里找出袋生肉干……
就这么东拿西拿的收拾了一堆东西上了车。
格日乐也跟车去市区,准备回爷爷奶奶家小住。于是回城的队伍开拔了。
路上稍微绕路去了一趟芍药谷,杉丹娜还不曾来过这个政府开发培植出来的旅游景点,虽然已经不是芍药的花期,但满山谷的芍药树也很是好看。于是穿行其中拍了些照片。才又都上车继续回城路。
许是因为回城,杉丹娜感觉路上时间比去时短些。回到父母家卸下东西,大哥二哥就各自开车回去了。杉丹娜陪着母亲收拾那麻袋鱼到天黑,晚饭简单吃了就准备洗澡休息。
母亲送水果和牛奶进来,看到杉丹娜穿着睡裙在吹头发。走进前还没说话,就看见杉丹娜左侧胸口似乎有个纹身图样。便伸手过来问起“丹,你这是贴的还是纹身了?”
母亲的问题让杉丹娜愣了一下,便透过镜子朝母亲指的地方看去,镜子里白皙的皮肤并没有任何痕迹。于是又疑惑的看了看母亲的脸,然后又低头直望下来。这一望惊得杉丹娜手上的风筒都险些扔了,一个有些抽象的黑色图案印在白皙的肌肤上。杉丹娜又看向镜子,竟然没有了。又看胸口,很清晰的存在着。这么来回看着时,母亲的表情更加疑惑起来。杉丹娜看了好几次才想起母亲还在担忧的等着她答话。“妈,这个不是纹身,我前几天公司同事一起玩贴的玩应,过些天就掉了。妈我昨天没睡好,头疼,我得睡了,你也快去睡觉吧!”
一边敷衍着一边把老妈推出了门。靠在门板上的杉丹娜,感觉自己的心快跳出来了,为什么会有个形似鹿头的黑色印记在胸口?为什么镜子里看不到?难道跟昨晚的梦,和梦里那个消失的面具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