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示意身边的丫鬟出去打探那个宫女是谁,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嫉妒,起身笑道:“皇上,臣妾敬皇上,愿圣上福泽万年。”
独孤斯冷只是举杯示意了一下,小酌了一口。他给这位艳绝后宫的丽妃丰厚的赏赐只不过是因为她的父亲方丞相是国之栋梁,对于她本人,艳丽无脑,简直提不起兴趣。
靖妃见状不甘落后,也起身敬酒。独孤斯冷对她们两个一视同仁,自然也给了她的面子。靖妃也是靠着家世进宫的,她母家的三个兄弟是护卫京城的将领,不过靖妃素有才情,贤德有加,独孤斯冷才给她管理后宫之权。
苏暖裳似乎察觉到了丽妃的眼光,连忙往后隐了隐身子。
丽妃并没有打探出苏暖裳的身份,皇上身边的太监也不清楚,是皇上亲自吩咐了她服侍,他也不敢多问。
“哎呀,娘娘可记得,前两天您惩罚了一位复试时顶撞了二小姐的秀女,莫不是她?”丽妃的贴身侍女芳儿忽然道。
丽妃将手里的金簪狠狠抛在地下,道:“是她!就是她这个狐媚子,当众给小妹难堪的苏暖裳!芳儿,去请二小姐过来,本宫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个秀女!”
掌灯时分,苏暖裳正在用晚膳,心禾在一边伺候,忽然一个宫女闯了进来,不顾得行礼,将她手里的火腿鲜笋汤打翻在地。
心禾慌忙道:“不得放肆!”
宫女见苏暖裳还好好的,这才放下心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苏小姐万福,奴婢不是冒犯小姐,这——这汤有毒!”
在场的主仆二人闻言,惊诧不已,苏暖裳向心禾递了个眼色,心禾过去关了房门,将那小宫女扶起来道:“这里没有旁人,什么情况你慢慢说来。”
那宫女细细禀道:“奴婢明薇,是御膳房的宫女。正在的时候,听见丽妃身边的芳儿神神秘秘的过来,这本没什么,或许是丽妃娘娘吩咐要什么东西,可她一反常态,掀了一个食盒往里看了看。后来奴婢才看到那个食盒往苏小姐这里送了,赶紧过来,还好小姐平安无事。”
苏暖裳捡起地上一块碎片,上面还沾了不少汤水。苏暖裳拔下银簪子一试,过了好一会儿,银簪才微微发黑。苏暖裳变色道:“果然有毒!但是,这反应怎么跟我以前看到的毒物不一样呢?”她又想了想道:“应该是量少的关系,只是不知道是何种毒物?这样的剂量不致死,那她害我做什么?”
见苏暖裳苦苦沉思,明薇斗胆说:“小姐,奴婢听闻,服食少量砒霜不会致死,但会使人疯癫,后宫妃嫔常用此法害人。”
苏暖裳不置可否,将碎片抛在地下,又道:“今日之事要多谢你,若不是你察觉丽妃的阴谋,及时赶过来阻止我,恐怕我就被人害了去。可是,你我素不相识,为何你对我这般上心,又要这样帮助我?”
明薇笑着,神色自然地说:“小姐不认识奴婢,可奴婢认识小姐呢。奕亲王跟奴婢说过,要向皇上求了小姐做王妃。所以要奴婢看着小姐,不要被别人害了去。”
“你是奕亲王的人?”
“不,奴婢不是奕亲王的细作,”明薇连忙摆手道,“奴婢五岁时家族遭受牵连,被卖身为奴,是奕亲王同情奴婢,将奴婢送进宫来,还给奴婢取了现在的名字。可王爷是极善待下人的,也从未把奴婢当成下人,那日碰巧在宫中遇到王爷,他才告诉奴婢这件事的。”
苏暖裳沉默片刻,眼底闪现一丝精光:“好吧,我都还未正式选上,有人就这么急吼吼地要来害我,那咱们就来斗斗法,看谁算计得过谁!”
与此同时,丽妃和方灵霄也在进晚膳。方灵霄年纪尚小,对姐姐做下的事心神不宁,连平日最爱的紫参乳鸽汤也喝不下去。丽妃看在眼里,夹了块鸽肉给她,才悠悠然道:“小妹,这就是险恶的深宫,你不主动出击,别人也要来害你。当日我希望你假意落选,平平安安嫁个好郎君,可你心比天高,不听我的劝……”
话未说完,芳儿进来低声道:“娘娘,秀女苏氏疯了。”
“好!”丽妃搁下碗筷,道:“动静大吗?太医去看了没有?”
“不只是太医,连皇上的御驾都过去了。”
丽妃恨恨道:“这个苏暖裳还真是有本事,还没有殿选就开始狐媚惑主了。既然皇上都去了,那咱们也去看看。”
苏暖裳缩在自己的床上,一头长发披下,被她的双手抓得凌乱不已。听见皇上的脚步声就在门口了,苏暖裳拿起长长的金簪,对着自己的脸,准备划下去。
时间拿捏得正好,独孤斯冷一进房间,就看到苏暖裳尖叫着在自己的脸上划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床,夺下金簪,双手抱住了苏暖裳。
苏暖裳未施粉黛,惨白的小脸上布满泪痕。她眼神涣散,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单衣,哆哆嗦嗦地抓着独孤斯冷的衣服,似乎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怎么回事?她怎么划伤自己的脸了?”独孤斯冷急切地问跪在地上哭泣的心禾。
“回皇上,奴婢不知……小姐喝完晚膳的汤不久就变成这样了!”
身边的太医适时地插嘴道:“禀皇上,苏小姐这是服用了少量砒霜,损伤了脑子,再加上受到精神刺激,致使出现幻觉,才会如此癫狂。而苏小姐刚刚饮下的火腿鲜笋汤中,正有此砒霜,微臣已经验过了。”
“皇上?你是皇上?”怀里的苏暖裳忽然停下了哭泣,喃喃道,“皇上,您的权利很大是不是,您替我告诉丽妃娘娘,臣女自毁容颜就是,求娘娘放过我啊!”
独孤斯冷听到“丽妃”二字已经变色震怒,平日淡定自若,神采飞扬的苏暖裳就是被丽妃还成这样的?独孤斯冷心疼得紧。
一边默默跪着的明薇斗胆开口道:“皇上,奴婢听闻是丽妃娘娘威胁苏小姐,要她自毁容颜,苏小姐回来之时就忧心忡忡,不料又中毒了。”
“正是,前日丽妃娘娘还责罚小姐到柴碳司砍了一夜的柴呢,皇上要为小姐做主啊!”心禾哭诉道,独孤斯冷沉默不语,脸色越来越黑,原来她手上的伤口是砍柴弄伤的。
丽妃的身影在心禾的话音刚落时出现了。
“丽妃,你来的正好!”独孤斯冷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抚摸着苏暖裳的头发。丽妃一看情形心知不好,皇上和这个秀女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臣妾冤枉!”丽妃“扑通”跪下道,“臣妾承蒙皇上隆恩,居正二品妃位,何必与一个小小的秀女过不去?臣妾素日管制下人较为严格,苏氏定是误会我了。”
看着皇上没反应,丽妃又抬头说:“臣妾只不过是看苏氏对我不敬,才略施惩戒,至于什么下毒,臣妾实在不知啊!”
明薇才要说话,却见皇上怀抱里的苏暖裳悄悄地对她摇了摇头,连忙止住。苏暖裳此举有两个理由,一是保全明薇,免得日后丽妃找她的麻烦。二是她早就知道,说丽妃在汤里下毒的证据不足,她们不是不能找出丽妃买通的太监,但这样一切流程做下来,未免太过顺利,反而显得自己太可疑,毕竟自己又不是神探狄仁杰转世,现在又是“疯癫”的状态。加上丽妃雄厚的家世,皇上根本不会因为自己的病赐死或把丽妃打入冷宫,毕竟自己也没有死,还是治得好的。
独孤斯冷看也不看她,只是说:“无论如何,传令下去,丽妃善妒,全无妇德,革去协理六宫之权,闭宫反省,非诏不得踏出紫霄宫一步。”
丽妃闻言大惊,把头磕得“砰砰”作响,不住地求情。独孤斯冷不再理会她,轻轻地把苏暖裳放回床上,又说:“好好医治她的病,殿选当日不能参加,朕就砍了你的脑袋!”其实他心下决定即使苏暖裳不能参加殿选,依旧可以纳为妃,但只有这样声色俱厉,太医才会重视她的病。
苏暖裳紧闭着双眼,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瞬间又消失殆尽。仅是禁足还真是便宜了这个丽妃,不过后宫里谁不是落井下石之辈,如果靖妃够聪明,就会抓住这个机会,彻底打掉丽妃这个长期与自己争宠的人。
靖妃虽然与苏暖裳素不相识,也无心意相通,但聪慧的她正如苏暖裳期待的那样,借着丽妃失势、皇上厌恶这个契机,挖出了不少丽妃做过的恶事。除了用砒霜残害秀女之外,还有害妃嫔流产、将奴才折磨致死等等。一切水落石出之后,独孤斯冷褫夺了丽妃的封号,降为六品的贵人。而她的妹妹方灵霄也遣回丞相家,提前终止了选秀之路。
至此,原本该是后宫中靖妃一人独大,谁知原来的兰贵嫔倒不知怎么入了皇上眼,一跃晋为兰妃,倒又顶替了丽妃的权位,同时又是一批新人要进宫了,这也意味着后宫之中新一轮的风云变幻即将开始!
谁能傲视群芳,谁会惨败灭忙,都是未知的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