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精灵的弟兄中午一溜跑去将情况汇报给了他,听得他怒目圆睁,中饭也不吃,早早地就等候在教室,左等右等不见柳苏,却是等来了叶华萍。
蓝精灵望着叶华萍的马尾辫,一甩一甩得意的样子,很是不顺眼。他向最小的弟兄招招手,其实也就比他小了近一岁,算起来还是他的表又表的表弟,叫王维新的,偷偷地附在他耳边轻声嘱咐,如此这般。
王维新得令,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等回来时手上多了个东西:一把剪刀。
正好此时,叶华萍伏在课桌上午睡。王维新悄悄地上前,左手轻轻握住叶华萍的辫子,右手手起刀落,悄无声息地就把辫子剪去了一大截,一条好看的马尾辫就此成了鸭尾巴。可怜叶华萍尚在熟睡中,丝毫不知她引以自毫的辫子被毁了。
叶华萍坐在第一排,同桌还未来。后面的同学有的在睡觉,有的看见了,却也不吱声,看好戏呢。还有的当没看见,转个脸装睡。
待到柳苏她们到时,已是午睡时间结束,下午第一节课就快开始了。
这时的叶华萍也已经醒了,她站起来准备上个厕所,起来后习惯性地甩了一下辫子,却没有以往的感觉,辫梢轻轻划过肌肤的感觉没有了!她伸后往后一摸,吓得尖叫起来:“我的辫子!!!!...。”确定自己的辫子不意而飞之后,叶华萍大声地哭了起来,她扫了眼教室,心里隐隐知道是谁干的,可是大家都不支声,没人出来为她说话,她委屈地抹着眼睛往厕所跑去。
蓝精灵趴在桌上,偷眼看着,不禁偷笑,又装着睡着的样子微闭上眼睛,直到叶华萍走远后,才终于大笑。爽!蓝精灵将腿架上课桌,得意地抖着。
柳苏走进教室,见这一幕,不用想,用脚趾头猜也知道是蓝精灵搞的鬼,皱着眉瞪他一眼,向座位走去。
看见柳苏,蓝精灵眼睛一亮,再看后面不远处跟进来的顾坚,他立刻皱起来了眉头,心里不知在盘算着什么,总之,看上去顾坚要倒霉了。
顾坚果然倒霉了,而且这霉倒的,完全是他自愿送上去的。
放学后,柳苏因为要留下来打扫卫生,顾坚没有同以往一样跟着柳苏,而是走了一条从来没有走过的路。只因蓝精灵在经过他身边时,顾坚拉住了他:“找个没人的空地。”蓝精灵看他一眼,搓了搓拳头,道:“跟我来。”
顾坚一直跟着走至一处空旷的地方才停下来,这里是农民们的晒场,用来晒家作物的,现在这个时候都已经收了回去,晒场上空无一人。
但顾坚还是怕有人看见,道:“那边吧。”那是一个角落,几棵粗壮的棕榈树合围着,边上还有一片燕竹林遮挡着,隐蔽得很。
蓝精灵跟着走去,边走边道:“没想到你还挺有种的,竟然真的跟过来了。”
“嗯。”顾坚停下来看着他,“我想问你,为什么这些天柳苏一直不高兴?你是她同桌,又这么罩着她,你一定知道。”
“想知道?行。”蓝精灵将书包往地上一扔,“先跟我打一架再说。”说完瞪着他的牛眼,挑衅地看着顾坚。他一向看不起城里的孩子,一拳就能打趴下。他就不信顾坚会是个另外,心里是想着打到爽为止。
顾坚今天却是铁了心地要知道答案,虽然自知不一定打得过蓝精灵,但这架不得不打。他慢慢地取下肩上的书包,轻轻放到地上,缓缓道:“先讲清楚,打完你要告诉我原因。打赢的可以要求对方做一件事。打的时候只准打穿着衣服的地方。”
“城里来的就是罗嗦,知道了。这里谁不知道我是圣旨口,说一不二。”蓝精灵说完,呵的一声冲了上去,顿时拳打脚踢,一时打得天昏地暗。
两人都是好强之人,即时痛了也不叫一声。于是这场架打得无人知晓,到底何时结束,最后胜负如何,两人之间又说了些什么,达成了何种协议,除了当事人,统统不知。
柳苏自然也不知道,她把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学习上,几次考试以后,她重新坐上了第一的宝座,柳苏又经常看到了妈妈的笑容..一切都恢复到了顾坚未来时的秩序。
当然,打叶华萍的事最终也传到了妈妈的耳朵里,这次她并未如以往般流泪责怪,只是轻抚着柳苏的头说:“姆妈以前一直教你要忍,要受得委屈,因为咱家穷,咱惹不起祸事。但是现在你长大了,姆妈也不多说了,你自己要学会分辨是非对错。记住,拳头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只有万不得已不得不用时才可以,那是留到最后用的。记住了吗?”
“嗯。”柳苏猛点头,“姆妈,我知道错了。”
“乖。天气热了,姆妈带你去剪个短发吧,凉快,也好打理。成不?”
“成!”柳苏甜甜地笑了。
..
很快又一个周末来到了,柳苏便能有一些自己的时间,跟村里的小孩子们一起玩一会。
柳家村说是个村,却是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跟马路之隔的朱家村不能比,那是百来户人家的大村,所以柳苏能玩的伙伴是极少的,村里也只有隔壁的柳平,弟弟柳青玩到一块,还有的就都要么太小,要么太大。
现在又多了个顾坚.。。顾坚自打搬到柳家村后,一直只跟柳苏来往,从未与其他孩子打过交道。若不是柳苏坚持,这次他本也不打算一起来的。因为是外来的,最怕遇上不友善的,所以难免有怯意。
“哟,这个是谁啊,怎么肯跟我们农民来玩了?”柳平眯着眼,挑衅味道明显。
“我们比赛拔茅针,看谁拔得多。”柳苏知道柳平喜欢欺负人,她上前一步,不自觉地站在了顾坚前面。
柳平平素被柳苏压着,早就有点忿忿了,斜着眼说道:“你老大啊,怎么分组啊?”他意思是多出来一个顾坚。
“我和顾坚比你们大,这样吧,我们两个一组,你们三个一组好了。”
柳平眼珠一转,自然同意。
两组人立即跑向马路边。马路很高,俗称塘路,向下延伸到池塘的距离形成了一个较缓的坡,上面长满了各种杂草和不知名的花,其中就有小孩子们最喜欢的茅针。茅针其实是茅草较嫩的时候中间长的花骨朵,细细长长,又尖又绿,把裹住的叶子拨开,里面的花可以吃,说是花,不过是特小号的如老太婆烧的香一般细的东西,要等长老了开出来了,就是一篷白色的花,如同河边的芦苇,只是也是特小号的样子。
顾坚从没找过,自然也不知道什么是茅针,所以一开始,他总是找错,好在他现在跟柳苏是在一条船上,柳苏只是偶尔瞪他一眼,嘴上还是重新讲解一遍,再带着他找几次。只是心中在骂笨蛋,顾坚是听不到的了。
顾坚领悟力却是高的,几分钟后就赶上了进度,到底是男孩子,坡上坡下的到处找,很快拔得比柳苏还要多了。柳苏虽有些讶异,心里却是开心的,要知道这样他们赢的机率大多了,胜利者可以要求失败者提供麦芽糖,这可是大家天天想着的好东西。一般是用家里废弃的烂铁或者铜之类的向卖糖人换的。
当两组人最后计算数量后,果然,柳苏与顾坚赢了。柳苏高兴得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顾坚,顾坚嚅嚅地迟疑了一下,才抱住了柳苏。
“呸!”柳平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鄙夷地道:“你们以大欺小,我才不给你麦芽糖吃。”
“嗯?”柳苏竖起了眉,“柳平,你想赖啊?我们两个,你们三个,哪里以大欺小了?再说了,刚开始也是你自己同意的。”
“我只给柳青吃,可就不给你吃!”柳平哼地转过了头。他前段时间卖了好多家里的废铁,被他妈狠狠的训了,着实不敢再回家翻。又不愿意说出原因,怕别人又要说他妈精刮。
“为什么?”柳苏奇怪了,柳平虽说被他妈宠过头,但赖账的事还从未有过。
“不为什么。”柳平哼了一声。
“柳平,你是不是欺负顾坚是新来的?告诉你,你今天要是耍赖,我告诉你妈去!”
柳平妈最要面子了,其他事她都宠着柳平,事关面子可就能把柳平剥掉一层皮。柳平一听,急得跳了起来:“告诉我妈也没用!我妈说了,你是婊子生的!”
“你说什么?!”柳苏从未听过这样侮辱人的话,跳了起来。
柳青一步上前冲到柳平面前:“你敢再说一遍?!”
顾坚再听不懂,也知道这个是极不好的词,暗暗握起了拳头。
“有什么不敢的?烂货的儿子!”柳平斩钉截铁地说道。
柳青顿时冲了上去,柳平自知打不过,拔腿就跑,边跑边喊:“我没说错!我妈说了,你妈是做了婊子没人要了才会嫁给你爸..”
柳平飞快地跑进了家,关上了大门。
柳苏呆呆地站着,脸色苍白。
“轰隆隆”..天上乌云翻滚,第一声炸雷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
顾坚看了眼柳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柳苏的脾气,这个时候肯定不希望自己在场,可是如果就这么走开,他又实在担心。
轰隆隆,又一声雷声打了下来,孩子们被雷声吓得纷纷往自家跑,紧跟着,便是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地倒了下来。
见柳苏还站在原地,顾坚一咬牙,拉了柳苏的手就跑,就这么跑进了柳苏家里。
柳青还兀自在柳平家门口叫骂:“柳平,你给我出来!”
柳平自知闯下了大祸,哪还敢开门。
柳苏呆呆地看着屋外,她被柳平的话重重地冲击了,脑子里乱成一团,顾坚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他拉着柳苏先坐下,然后跑到灶间拿了块毛巾出来,轻轻地帮柳苏擦干头发。
柳苏这才茫然地转头看着顾坚,然后眼光落处,顾坚发现根本不知道她在看哪里,看得顾坚心里发毛。
正在这时,顾坚看到了柳苏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