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村仁从睡梦中惊醒,他看到了站在面前的儿子,手里抱着一个襁褓,赶忙站了起来说,“小狗崽子,荣荣她生了吗?”
林南河满脸泪痕,毫无表情地说,“爸,生了。”
林村仁一门心思全都在儿子手里的襁褓上面,没有注意到他沉重的表情。他从林南河手里接过婴儿,“来,让爷爷看看,叫爷爷,小宝贝,会叫爷爷吗?”
受到意外的打搅,让婴儿觉得很不适应,“哇”地哭出了声。
林南河从衣兜里掏出钥匙打开宿舍的保险门,并打开客厅里电灯的开关,“爸,你坐吧,别累着。”
林村仁仍沉浸在喜悦之中,“哦,好孩子,别哭,别哭,是不是爷爷把我们家的小宝贝吓着啦。”他抬头对着南河问道,“对了,南河,荣荣呢,荣荣咋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林南河泪眼连连地说,“爸,荣荣,荣荣她——”
林村仁这时才看清南河脸上的神情不对,他心中忽然地产生了一种不安的预感,他瞪大眼睛说,“南河,荣荣她怎么哪?”
林南河失声地,“老爸,荣荣,荣荣她没了——”
林村仁的脸色一下子僵硬了,“荣荣没了?好端端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难道是,难道?”
林南河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极度痛苦,哭得象个孩子似的,“爸,荣荣没了,我的荣荣没了,呜——”
就在林家父子处于极度的悲伤之中的同时,忧愁的气氛也在深深地笼罩在郁家的客厅。
吴怡人白天买的两条黑鱼,刚刚买回来时还活蹦乱跳的呢,现在因为脱了水的缘故,已经奄奄一息了。
吴怡人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地,“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郁汉文端祥着女儿的照片,“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一朵花还没??????”
郁一凡怒火中烧地,“当初我就坚决反对把妹妹嫁给林南河,你们——”
吴怡人说,“你这都怪到哪儿去了,这是意外,能怨南河吗?”
郁一凡说,“说了你们还不相信,怎么不怪他呢。妹妹的死他有很大的责任。老婆都是临盆足月了,你让她去买什么东西?既然去了,那你就应该担起照料妻子的责任,他还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去逞什么能,抓什么小偷?他呀,压根儿心里就没有妹妹。”
郁汉文附和着郁一凡的话说,“一凡说得不是没有道理,这个南河做事是有点叫人不可思议,荣荣的死他是有责任,他有不可脱的责任。”
吴怡人不悦地,“你们父子俩这说的是什么话?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埋怨南河,这有什么道理。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南河和荣荣两口子一直都恩恩爱爱。这是谁都想不到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一个意外,怨谁呀,只能怨咱女儿命不好。哎,可怜的孩子。”
郁汉文说,“要怪就怪那个女贼,是她亲手害死了我女儿,一凡,你要替你妹妹报仇,决不能轻饶了那个小妖精的女贼。”
“妈,你擦擦脸上的泪水,”孔春华把一条热毛巾递到吴怡人的手中说,“是啊,不是她,荣荣也不会——”
郁一凡说,“你们就放心吧,我决不会轻饶了她的,一命偿一命。这事啊,不让她死,也至少判她个无期。”
吴怡人天生一个菩萨心肠的人,“哎,不过看那个女孩子,也是怪可怜的。而且,关键时刻还为咱女儿输了血。听情形,她也不是故意的,好像只能算是个过失犯罪吧。”
郁一凡皱了皱眉头说,“这种人不值得去同情她。什么过失哪,就说她是故意杀人她也赖不了。”
孔春华说,“人家法律上有条文,该是那条是那条,也不能随你嘴上说。”
郁一凡不服气地说,“你们哪也太教条了,什么法律,法律也是人掌握的,到时找个好律师,非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才解恨。”
吴怡人岔开话题说,“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咱也别在这瞎操心了,我现在最不放心的是小外孙女,可怜的娃儿,一出生就没有了娘。如果让南河带着,他一个男人,笨手笨脚的,娃儿要遭大罪啊。”
郁汉文说,“娃儿是荣荣的血脉,无论如何,孩子不能交给南河,让他带着我们放不下这个心。”
孔春华提议说,“爸妈如果不放心,要不就把娃儿接到咱家里来,爸妈和我都可以照料。”
孔春华的话正好说到了吴怡人的心头上,“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样也许对孩子更好些,只是,不知道南河他能不能答应?还要听听他的想法才行哪。”
郁一凡不屑地,“孩子是荣荣的血脉,要考虑他的感受干嘛。只要你们愿意,管他答应不答应呢。”
吴怡人嗔怪地,“一凡,话怎么能这样说呢,娃儿是荣荣的血脉不错,可也是南河的血脉啊,怎么能不考虑南河的感受,当然要听听他的意见。”
夜已经是很深了。折腾了一天后的婴孩在婴儿床上已经熟睡了。
林南河坐在沙发上,久久地凝视着镜框里面郁荣荣的照片。在他的幻觉里,穿着不同服饰的荣荣带着满脸的笑容不时地向着他走来。
林村仁双手合十,对着荣荣的照片,口中念念有词地,“张先生,李先生,求求你们,带着我们家荣荣往阴间的好路上奔;救观音,求如来,让我们家荣荣转世早投胎,投胎还到林家来。”
林南河突然地问道,“爸,你说,人死了真的还会转世再投胎吗?”
林村仁安慰他说,“上天是残忍的,它让人世间最亲最亲的亲人生死分离,阴阳相隔。但上天也是有怜悯心的,它在夺去一条生命的同时,又为你送来一条新的生命。南河,你看看,这娃儿的小脸多像她妈妈。”
林南河说,“爸,娃儿这么小,哪能看得出来像是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