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狗发了疯似的向前跑了一圈,又折返回来,扯着他的裤管拼命地向前拽着?????
林村仁仿佛明白了黄狗的意图,前面,在路的前面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状况惊动了黄狗,他警觉地向前张望着。黄狗拼命地在前面跑着,林村仁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前方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婴儿的啼哭声,一声——两声——
黄狗在林村仁前头不远的地方站定,再也不向前跑了。
林村仁大步向前,在黄狗的身边,他看到一只竹篮,竹篮里有一个襁褓,婴儿断断续续的啼哭声就是从这个襁褓里面传出来的。
林村仁放下肩头的粪筐,用手小心地掀开盖着襁褓的一条粉红色头巾,他看到了一张刚刚出生的婴儿的小脸,脸上挂着泪珠。婴儿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黄狗如同是一个卫士,静静地守在竹篮边上。
林村仁打开襁褓,露出****着的婴儿,他看清了,这是一个男婴。同时他也看到,男婴裸露的肚皮右下侧,就是阑尾开刀的那个位置,长着一只鸡蛋大小的肉瘤。他明白了,这婴儿先天性残疾,所以,他们的父母把他无情地抛弃了。他从心里面骂道,这么狠心的父母,还算是人吗?这可是一条生命,活生生的生命哪,而且是你们的亲骨肉,怎么能??????
到底是受凉了的缘故,还是天性中一种求生本能驱使,想引起林村仁的注意,婴儿舞动着手脚,更加起劲地发出哇哇的啼哭声。
林村仁赶紧地把婴儿的襁褓重新盖好,可到底该怎么办,让他显得手足无措起来了。他知道,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别说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就是成年的大人,也受不了,如果不出手相救,这婴儿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他还没有结婚,还没有成家,而且家里是一穷二白,他拿什么救他,用什么养活他,又怎么为他治疗长在肚子上的这个肉瘤。如果把这婴儿给捡了回去,岂不是让他跟着他吃苦受罪吗。他下定决心,这个婴儿他不能要。同时他祈祷,但愿能有一个好心人能尽早地发现他,给这可怜的孩子一条生路。哎,听天由命吧。
林村仁站起身,肩起粪筐,无奈地望了婴儿一眼,横下心离去了。
身后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婴儿啼哭声,林村仁不敢回头,害怕会心软下来。
奇怪的是,伴随着婴儿的哭声,还有黄狗在他身后汪汪的叫声,这倒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无法不回头。
林村仁回过头来,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了,黄狗如同是一个忠诚的卫士,守候在婴儿的竹篮边上,一动也不动。
林村仁大声地,“黄子,走了,回家,咱们回家了。”
黄狗对林村仁的叫唤无动于衷,冲着他一个劲地汪汪叫着,就是不走。
林村仁骂道,“你这个狗东西,你什么意思啊,你这是逼宫啊,是想硬逼我同情这个先天残疾被人抛弃的婴儿啊,想让我出手相救是吧,可是??????”
黄狗看到林村仁停住了脚步,便用嘴叼着竹篮朝着林村仁的身边跑了过来。
林村仁大声地斥责说,“放下,你放下。你个狗娘养的,你做什么好人啊,快放下,你再——”
这时,林村仁看到黄狗的嘴角被竹篮磨破后在流血。
面对黄狗的这种执拗,林村仁从心头冒出一种深深的羞愧,难道,难道,人还不如一条狗有情义吗?他不能再无动于衷了,他大步地走向黄狗。
黄狗惊恐地睁大眼睛望着林村仁,准备接受他对它的任何惩罚,但它丝毫地没有要退却、要放弃的意思,林村仁扔下粪筐,一把把黄狗抱在怀里,“你这个狗东西,你可让我怎么办才好??????”
郁荣荣惊奇不已,“这世上还有这么狠心的父母,可怜了这孩子,生下来就是残疾,还遭到父母的无情抛弃。”她十分关心这残疾婴儿的命运,瞪大眼睛问道,“爸,那后来呢?”
林村仁深情地望着黄狗。
黄狗颇懂人性地望着林南河。
林南河抚摸着黄狗身上的毛发,微笑地望着林村仁。
林村仁说,“你是问这小狗崽子后来怎么样了?哪还能怎样呢。本来,我真的是不想要的,多亏了这黄狗。最后,我把他装进粪筐里,带回了家。娃儿太小了,刚开始时没奶喝,白天黑夜哭个不停。刚好,吴队长老婆生孩子,小孩刚刚生下来被人家偷抱跑了。他俩口子都好心人,看到这娃儿没奶吃,就让我每天抱着他去吴队长老婆那,给他喂两遍奶。那天巧了,吴队长老婆有急事回娘家了,白天还好对付,到了晚上,这娃儿哭的是乌天黑地??????
林村仁又一次地进入回忆之中。
夜已经很深了。
林村仁家破旧的草屋内,一盏煤油灯的灯光昏暗,随着窗外的风摇曳着。
婴儿一阵阵哭声在屋内回荡着。
杂木拼凑安装的婴儿床上,被林村仁捡回来的婴儿仰躺在婴儿床上,他攥紧拳头,蹭着双腿,随着一声连着一声的哭喊,肚子上的肉瘤一颤一颤地耸动着。
林村仁显得手足无措,头上渗出黄豆大的汗珠,“哦,乖,乖呀,好孩子,别哭,别哭了。”
他用碗舀来温水,可是喂到他口中就被了吐了出来,仿佛受骗了似的,哭得更加起劲。
他抱起婴儿,在屋内踱来踱去。
婴儿仍然不听话地哭着。
林村仁知道,婴儿之所以哭得厉害,是因为快一天没有吃奶了,是饿急了才哭的,可是,可是他用什么来喂他呢,这让林村仁着实地为难。
他的目光在屋内四下扫视着,他看到,黄狗正在奶小狗,两只小狗在黄狗的肚子下吸吮着,呢呀着,一副好自在的样子。
林村仁没好气地,狗崽子,你们倒挺逍遥,挺自在、挺开心的喝着你娘的奶,苦了我们家可怜的小狗崽子了。他看到母狗的**胀鼓鼓的,眼睛里冒出了光,对呀,这狗奶能奶小狗,就不能奶孩子吗?就地的资源就可以利用,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他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把婴儿重新放回到婴儿床上,拿着一只小碗来到黄狗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