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村仁关切地,“荣荣啊,你有身子哪,而且是足月快生的人了,往后少往乡下来,不方便。有什么事让小狗崽子来就行了,记住爸的话哦。”
林南河故意地嘟哝着说,“老爸,我都是快二十七岁的人了,马上都要当爸爸了,你还一口一个小狗崽子,你不怕让你儿媳笑话,就不怕将来让你小孙子笑你?”
林村仁自嘲地,“嘿嘿,荣荣啊,你可不要笑话,我呢,从小到大,几十年下来了,就一直这么地叫着,习惯了,也改不了这个口了。”
郁荣荣认真而深情地,“爸,其实啊,我觉得你叫他小狗崽子比叫南河更亲切,也顺口,南河你说是吧。”
黄狗仿佛听懂了荣荣说的话似的,它在林南河脚下欢快地转来转去,并且发出低声的昵喃??????
林南河没好气地,“好啊荣荣,你和老爸一个鼻孔出气地来糟蹋我,你们,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林村仁用手抚摸着黄狗的头说,“咋的啦,忘本哪,在你老爸的心目中,无论你长多大,那怕是儿女成群,你还是我的小狗崽子。”
“爸,有我在,他不敢忘本,你看,”郁荣荣从桌上的手提袋里一样一样地拿出带来的礼品说,“这是御寒的保暖内衣,天快冷了;这是脑白金,广告上说,经常吃,可以保持年轻。”
林村仁不屑地,“别听广告上的那个鬼话,都那样活法,火葬场都要关门了。”
林南河说,“这是我和荣荣的一片心意,反正啊,吃了没有坏处。你就当饮料喝。”
郁荣荣拿出一只不大但很精致的盒子说,“爸,这是南河特意给你买的袖珍收音机,新款的,你一定会喜欢。”
林村仁接过收音机,“嗯,看着倒是挺别致的,是个好东西。不过,我用那个大的用习惯了,这新玩艺儿就怕我不会摆弄。”
郁荣荣说,“你这个小狗崽子的儿子想得可细了,你看,每个台的波段都为你调好了,并且锁住是不会跑的,”她打开收音机,示范着说,“你只要在这上面轻轻地一按,你看,这是中央台,这是江苏台,这是彭城新闻台,这是经济台,这是文艺台,全都出来了,方便吧。”
林村仁接过收音机,摆弄着说,“不用再去转那个旋纽哪?调好的台也不会轻易地随便地跑掉了?嗯,是好,是方便多了,好,好。”
郁荣荣告诉林村仁说,“爸,还有呢,你看,这是耳机,把收音机别在腰间,放在衣兜里,戴上耳机,走路干活都能听,还显得你老人家时尚潇洒,怎么样,满意吧?”
林村仁连连点头说,“满意,满意,当然满意。这样,听天气预报,听经济信息,可就方便多了。”他突然一拍脑门说,“你看,光顾着一个劲的说话了,你们跑了大老远的路,一定口渴了,还没来得及给你们倒水喝,你们等着,我这就拿碗去。”
这时,黄狗仿佛听懂了林村仁的话似的,它一下子跑了出去,一会儿功夫,它回来了,叼着一只碗来到林村仁面前,嘤嘤地叫唤着。
郁荣荣好奇地,“南河,你看这黄狗,这是什么意思啊。”
林南河一下子明白了,顿时眼圈潮湿起来,情不自禁地将黄狗抱在怀里,“黄子,黄子,谢谢你,谢谢??????”
黄狗善解人意地在林南河的脸上舔着,发出嘤嘤的叫声。
林村仁一边用黄狗含来的碗倒水,一边动情地说,“这狗啊它是通人性的,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它还没有忘记。一听说我要给你们倒水喝,它就知道了,忙不迭地含来只碗。荣荣,给。”
郁荣荣从林村仁手中接过水碗,喝了一口,把碗递给了林南河说,“老公,这是黄子为你拿的碗,你也喝一口。”
林南河接过水碗,黄狗抬头,瞪大眼睛,注视着他的举动。他抚摸着它的头说,“怎么,担心我不喝啊。放心吧,你的一片狗心意,我收下了。”他一仰头,喝干了碗内的水,“这下,你满意了吧。”
黄狗满意地摇了摇尾巴,然后伏在林南河身边,一动也不动。
郁荣荣好奇地,“老爸,南河难得回来一趟,有时好几个月都不得闲回来。可是每次他回来,黄狗都激动得象个人似的,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啊。南河从来不愿意在我的面前谈他的童年和过去,你能和我说说吗,老爸。”
林南河话中有话地,“它不是激动得象个人似的,它呀比人强,有的人还不如它呢。”
林村仁完全地理解林南河的心情和他激动的情绪,他对荣荣说,“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荣荣啊,这么跟你说吧,要是没有这黄子,就不会有我和南河之间这段刻骨铭心的父子情缘了,也不会有今天站在你面前这个林南河了。全亏了这条有情有义的黄狗啊。”
郁荣荣莫名地,“爸,你赿说赿玄乎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林村仁完全地陷入对往事回忆的沉思之中,“这话啊还得从二十七年前那个冬天说起啊,那天早上,往常一样,天刚蒙蒙亮,我起床到野外去捡大粪。哪天哇,特别地冷,路面上、田野上、屋顶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霜。我到野外转了一圈经过南河沿时,就听到这黄狗拼命地冲我汪汪地叫着?????”
东方正泛头鱼肚白,天真的很冷很冷哪,林村仁背着粪筐走在晨曦中,他不停地用嘴朝着冻得通红的手上吹着热气儿。
他家中喂养的黄狗冲着林村仁奔跑过来,一边汪汪地叫着,一边用嘴咬着他的裤腿,显得特别地焦急和不安。
林村仁以为黄狗受到什么外来的威胁,蹲下身子拍打着它的头说,“黄子,你这是怎么啦?别怕,有我在呢,别怕,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