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更加放肆,山上这座别墅在黑夜中瑟瑟发抖。
芸玲睡眠很浅,轰鸣的雷声吵得她毫无睡意。她睁眼盯着矮矮的屋顶,这间楼梯底下的房间虽说是她的卧室,但实际上的大小还不如个储物间,这对于个头颇高的芸玲来说,实在是有些忍受不了。一楼除了客厅,厨房和餐厅,就没有其它房间了。但作为保姆,总不能占用二楼大方得体的客房吧?她撇撇嘴,虽然已经来林家好几年了,可是心里还是纠结这些小细节。
只要有钱挣,怎样我都能忍,她想起远在家乡的丈夫和孩子。
正想着,上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应该是芬姐。
晓玲想起两个小时前芬姐那张苍白的脸,浑身被雨淋透,被同样湿透的林东海搀扶着走进家门。这场面对于一对处于感情风暴里的夫妻来说,并没有多独特。这个三十多岁的小保姆在近一年内见证个这个家从和睦祥和走向分崩离析,所以昨天早上林东海吩咐她带两个孩子去邻市游乐场玩一整天的时候,她已经预料到那将是特别的日子。晚上回来时,别墅里空无一人。
晓玲细心听着,脚步凌乱而急促,套上外套担心得探出房间。
芬姐穿着睡衣,匆忙从大门鞋柜旁拿了把雨伞,冒雨走出别墅。
晓玲没来得及叫她。该不是又吵架了吧?脑子冒出不断从二楼传出的争吵声,这几个月一直让她无法安睡,下意识抬头看看二楼的方向:有钱人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小心翼翼的闪过地上的杂物——这些天别墅刚刚整修过,把客厅和庭院打通,并在中间加了一个宽敞的阳台,在那里除了能看到庭院,还能远眺山腰和山下的景色。她走近阳台,睁大双眼仔细寻找芬姐,但想在雷雨的夜色中寻找一个人的身影实在太难了,她叹口气,不得不放弃,转身回了小的可怜的房间。
雨声终于渐渐小了,开始有了睡意。晓玲恍惚中看到一个年轻男人,衣服上都是污渍,古铜色的皮肤,结实宽厚的肩膀,左脸颊有一条浅浅的伤疤,冲她微笑时露出的法令纹特别迷人。男人停下手中的工作,嘴唇微张,好像要说些什么。
这时,传来关门声,随后是急促的上楼声。晓玲的美梦被这一连串的动静吵醒,迷糊得睁开双眼看看时间,过了半个小时。芬姐回来了,那就好。
刚才梦到的男人令她有点焦虑,只是一天没见而已。她翻个身,继续睡下,却再也没有梦到那张脸庞。
早上芬姐没有起床,林东海和孩子们吃饭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中午时分,芬姐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下楼,面容憔悴,饭也几乎没怎么吃。
晓玲想起昨天的事,担心的问:“芬姐,你没事吧?”
“没事。”芬姐揉揉眼,“对了,我车里的行李帮我拿回房间吧。”
行李……原来昨天已经闹到这个程度了啊。晓玲应声走到车库。芬姐的车停在车库外面,整夜都被大雨冲刷。她一边打开后备箱拿东西一边感叹:吵架的人果然什么都顾不得了,平时精心打理的车现在也备受冷落了,真是难以想象。
“地上这些……”芬姐皱眉看着客厅的杂物,那是修整阳台的一些工具和材料。
“今天再干半天估计就完工了。”
芬姐看来已经开始回归女主人的姿态,“越快越好,家里也太乱了。工人几点来?”
“平时应该是一点吧,今天怎么迟到了?我打电话问问。”说着,芸玲拿起电话,极力克制自己心中跳动的兴奋。
电话关机。
“怎么关机了?真奇怪……”她挂上电话,心里觉得失望。
芬姐愣住了。
暴雨中,血迹从头部留下来,划过脸颊上浅浅的疤痕,在地面上很快散开,晕出一大片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