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妈惊得瞪着眼睛看着常武,继而眼神活泛起来,使劲的拉了拉儿子说“好,那样好,你不当胡子好,咱们安心过日子。”
“我不当胡子,我还能干什么?”常武情绪低落。
“有你要干的事情。”江成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示意常武跟自己走。
“哦。”常武随便的应了一句,心里在捉摸管家的用意,打家劫舍都是胡子干的事,除了这些还能干啥。
“你该干啥就干啥去,别碍着我们的事。”管家口气,好像常武不是常妈的儿子,是江成的儿子一样,我儿子的事我做主,你别瞎搅合的味道。
常妈还想带走常武,江成的眼神让常妈闭了嘴,眼瞅着儿子进了正院。
常妈的心七上八下,究竟是个什么事,一大清早的真让人不安宁。
桐城街巷开始热闹起来,昨夜的枪声和爆炸声虽然没有波及到城里的百姓,还是人心惶惶,私下里探听又出了什么事,是军队和日本鬼子开火,还是哪些人惹日本鬼子。
人们当然探听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保安队和汉奸队满城贴告示,才知道鸡冠山绺子出事了,被政府剿了,正在捉拿常武和余党。
自从日本鬼子进了城,抓人,枪毙人在桐城市常有的事,搞得人整日心都惶惶着,生怕灾星哪日落到自己的头上。
管家江成却偏偏不怕,单单把常武带进了府里。其实他也没那个胆量,是尊了林老爷的吩咐。
林老爷是什么人物,别看深府里一坐,抽烟喝茶,看报纸,他的眼睛耳朵灵着呢,桐城里撒下的耳目犄角旮旯都有,鸡冠山的事情昨夜就知道了。
一班下人突然小跑着来到府门前,黑衣黑裤,千层底黑布鞋,腰间系着红腰带,齐刷刷站立在门廊两厢,林老爷的车从高大的府门里开了出来。
老爷并没有坐在车里,着着灰蓝色的长衫,拄着文明棍,站在一班子人的后边,看着黑色的坐骑稳稳的驶出府门。
车里除了司机还有两个,一个是亚桃,另一个是个男人,正襟危坐,微黑的脸膛,胡子刮得干净,平头梳的油光,带着一副瞪圆瞪圆的小镜片墨镜,蓝色中山装,熨烫的妥帖,棱棱角角恰到好处,上衣口袋还别着一只钢笔。一身打扮到像个读书人,脸上纠结的表情却是极不相称,让人看着点别扭。
外人乍一眼还真看不出来,这个人是常武,被管家带去一收拾,整个鸟枪换炮,从胡子变成了一个读书人。老爷早有意请常武到府里为自己做事,这回刚好绺子出事,在这个节骨眼上收留他,觉得是好机缘。
昨夜小姐来电话,说今天回家,已经在路上了,没坐火车,没坐汽车,是从凌子口乘船回来的,带回一批货物,让老爷派人去临县的码头接应。
老爷一听就明白小姐的意思了,心里责怪这丫头自作主张,风声这么紧,敢往枪口上撞。思量之后决定让常武去接小姐。常武是黑道上混的,对这样的事应该有把握。
至于告示捉拿常武的事,不就杀了两个日本鬼子吗,活该!林老爷心中有数,那都不是个事,二弟一准能解决。
车穿过桐城的街道,直奔城南。
透过车窗,常武看见临街的墙壁烧到处贴着告示,汉奸队的腿子们挎着枪在街上到处张扬,保安队的在重要街口设了关卡,排查行人。
林老爷的车保安队的都认识,到了关卡,例行问了问,连看都没看直接放行。
亚桃坐在车里,神色冷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车窗外,对常武连看都不看一眼。
常武感觉到了亚桃的冷漠,心里有些不得劲,用胳膊偷偷的碰了碰亚桃。
亚桃像个石膏像,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根本无视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