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隔壁?要摘瓢了,出水吧。”隔壁的人又敲了几下墙壁。
亚桃听得一愣一愣的,隔壁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这里怎么回事?”亚桃也学着隔壁敲了敲墙。
“是个都花子?”
亚桃不懂隔壁的话,心里着急,说:“我是来找常武的,被关起来了,你能不能帮我出去。”
“是来找武当家的,大当家就等武当家入瓮呢,弄不好要驳火。”隔壁叹息了一声。
“倒底怎么回事?”亚桃急的脸贴在墙壁上,使劲的听,那边的话让人好难懂。
“武当家打死了日本鬼子,日本鬼子要武当家的人头呢,大当家回来取了。”
“取?取武当家的人头?”亚桃心咯噔一下,像石头堵在了胸口。
亚桃焦躁,常武怎么杀了日本人?心里不由埋怨起来,这个犟牛,可怎么好?大当家应该护犊子才是,要自己人砍自己人的人头?真是土匪。
“我说,姑娘,绑着没有?还不快逃,这个绺子没了武当家,不知道会怎么样。”隔壁又在说话了。
“到是没绑着,门也锁了,窗子也钉着,怎么逃?”
“大当家是不绑女人的,这个规矩还没坏。”隔壁嘟囔了一句,没声了。
亚桃急着去拉门,摇窗,折腾了几回,浑身冒了汗,气馁的坐在门旁差点哭出来。
亚桃这么闹腾,隔壁听得清楚,好像故意在看亚桃的热闹,见亚桃没了动静,又说:“不逃啊?鬼子兵可是等着烧山呢。”
亚桃吓得一愣:“你到底是谁?你也是被关起来了吗?”
“好了没?快走了,走晚来不及了。”隔壁的门响了,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真是累赘,还得抬着你。”
架子椅落在地上的声音。
“你姥姥,活着你孝敬我,死了你还得给我扛番,你想甩了我,没门。”隔壁的那个人骂了,没好气。
“喂,帮帮我,放我出去。”亚桃大力的敲墙壁。
那边没有回应。
门复又响了,架子椅承受了重力,发出咯吱的声音。很快隔壁没有了声息。
亚桃失望的转身,看向被自己蛮力拉了好半天的木门,愣怔了一下,心里激动起来。
杨木门框子很厚实,门板不是独板,是一条子一条子对接的,中间打了横梁,大概上门板的时候板子没有干透,年久一风干,瓢了,中间的一块已经翘了边缘,裂着缝隙。
亚桃一下子跪在地上,拔下头上的簪子,插进门板的缝隙,一点点向外抠门板,一边扣着门板一边祈祷常武不要回山里,一定不要回来。
日本油库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常武知道事成了,和贾七他们退出了流亡地,遣散弟兄各回各地,料到保安队的会满大街抓人,让他们暂时隐蔽几日。趁着天还不亮,赶紧到林府看看亚桃。
林府守门见常武来了,惊得了不得,说亚桃一个人出府了,老爷正派人找呢。
常武心里又急又火,三更半夜的,一个人往外跑,满街都是日本鬼子,不是作死吗?料到亚桃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鸡冠山,事不迟疑,赶紧回鸡冠山。
刚才在日本军营捅了蜂窝,街上满是追捕的士兵,常武心里格外警惕,没有走大路,沿着荒草坡摸进了山里。远远的看见了门柱子山的红灯笼,心里觉着怪,大当家在警局里,谁大胆掌了门柱的灯。
寨子里门柱的灯平时就点两盏,有秘事,要事,喜事,召集绺子所有弟兄进山才会掌起二九一十八盏红灯笼。
常武进了寨门,两个弟兄要下了他的枪,他急了,拿枪抵着守门的脑门,才把他放进去。
脚刚跨进门,从堂里呼啦啦闪出来十几个人,黑衣黑裤,端着步枪,冲向常武,把他围在了中间。
千金轴从椅子上站起来,很无奈的看着常武,命令到:”把他的枪下了。”
常武眼神冷厉,扫了一眼拿着枪口对着自己的陌生面孔,心里顿时明白八九分,大当家反水了。到了这时候,拦也拦不住了,绺子真的要散了。但眼前顾不了别的,先知道亚桃的消息,便问大当家说:“有没有女人上山来?”
千金轴看了常武一眼:“在我手里。”
常武虽然已经料到亚桃会来山上,当知道她真的在山上,心还是震了一下,她实在太倔强了,比林府的大小姐还要任性而为。此时也是无计,只好掏出枪,咔啦咔啦退掉枪里的子弹,一颗一颗丢在地上,啪的一声扔在千金轴的脚下:“放她下山。”
千金轴拾起脚下的枪,嘭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说:“只要你老老实实的跟我走,我立马放人。”
常武喝问千金轴:“你就这样把绺子毁了?”
千金轴逃避常武的责问,大声叱喝手下:“带人下山!”
“我要亲自把她送回府里。”常武甩开扭住他的人。
一个弟兄急匆匆跑进来,低声对千金轴说:“日本军曹限令马上带人下山,不然就放火烧山了。”
千金轴眼里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悲凉:“带上那个女人一起走,所有的人马上下山。”
常武这才感到事情比想象的要严重许多。
一个兄弟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敷在千金轴耳边说:“大当家,那个女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