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减弱了,偶有树叶落下,零星的雨点也渐渐停歇。
孟想看着眼前那条蛇,暗幸发现得早。
这是一条眼镜王蛇,在孟想小的时候,经常听说过的“过山峰”,就是它。还有五步蛇、八步蛇、九步蛇、百步蛇。孟想曾经被一条五步蛇咬过,印象中,他跑了好长一段路回家,“被五步蛇咬了,已经超出五步,快救我,快救我……”当然,孟想没死,父亲的一个朋友善抓蛇,给他贴了一块大膏药,第二天黑色的淤血流出来,消了肿。
这荒岛的树林里,也绝不止这么一条过山峰,要是不小心踩到,被反咬一口。这荒山野岭的,也只好认命。
孟想暗幸这条蛇在洪水中挣扎太久,已然无力,只得任人宰割。他从树丛中捡起一根木棍,用绵劲一挥,蛇晕倒在地。小黄吓得像个小姑娘,把头埋在刘老师怀里,倒是紫晴没多大反应,也许是太累的缘故。
“上帝呀,借我一把火吧。”孟想抬头仰望这天空,伸出右手要迎接火把,等来的是一坨鸟粪,白色的,热气腾腾。
这坨热屎,倒是让孟想重新感觉到温暖的快意,他幻想着,要是有一把火,这蛇就能吃了,这衣服就能烤了,这夜就能度过,否则潜伏在这里的万物,都有可能袭击你。
孟想踱来踱去,百思不得其解。他忽然看见小黄湿透的衣服贴着胸,显出一件挂饰。
“小黄,你就是我的上帝。”孟想一把冲过去,把小黄从刘老师怀里拉出来,激动得与他拥抱,众人都显得莫名其妙(这人是不是吹疯了?一一惊一乍)
“大哥,注意尺度注意尺度。”小黄好不容易才挣脱孟想,他坦白跟孟想说,“我们真不合适,况且我喜欢女孩。”
孟想三两下把小黄的上衣给扒开,小黄还来不及叫唤,脖子上的挂饰就被扯下。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孟想拿着一颗子弹,在小黄面前摇晃,小黄你这审美真是太接地气了,你干嘛不多挂几根香肠、腊肉呀?
“你这是要干嘛呀?”敦厚老实的小黄不明就里,嚷着要孟想还给他。
“国家要征用你的子弹,用于生火,明白没?”
“求你别,这是我女友送的。”小黄央求着,差点要跪在地上。
“你什么时候谈过恋爱,怎么没跟老师提起过?“刘老师终于有说话的欲望。
“表白过,被拒绝了,她就送我一个这个。”小黄有些得意。
“哇靠,那你还挂在脖子上?这是叫你去死呀。”孟想揭穿了真相。
“不,她是鼓励我,让我像子弹一样飞一会,最终会射中她的。”小黄很真挚。
“非常感人,不过,既然子弹已经飞了那么久,开始燃烧吧,让熊熊的烈火点燃你炽热的爱意,让干柴烈火啪啪啪响,你觉得好么?”没等小黄回应,孟想就滚一边,说去找些干柴。
这时天色已渐渐暗淡,孟想得抓紧时间。他想,被狂风暴雨浸泡过的树林,哪里还容得下半根干柴?他踩着湿漉漉的地面,不禁有些失望,但这种失望在他的生活中不会存活一分钟,他总是能够找到希望来。
说时迟那时也不快,孟想带着浑身湿透的躯体,踏过软绵绵的树叶,如同走在床上。孟想徒手翻开树叶,折腾了大约十多分钟,终于挖出一个半米多深的小洞来,底下的树叶竟然干燥得温热,他不禁大喜过望。
唤来小黄,刨开一个大坑,把更多得树叶搬回到营地里。小黄虽然有些呕气,可惜那颗子弹,但想想能让师傅暖和一些,也是值得的。况且紫晴也冻得不停打喷嚏。这饥寒交迫的状况,小黄是能清楚看到的。
孟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子弹敲开,小心翼翼把火药铺在干燥绒草上,拿出两块从悬崖边上捡来的干燥石块,反复敲打,直到脑子里全是啪啪啪的声音时,那点微弱的火星,还在四处乱窜,没有落到火药上。
“接力。”孟想双手死垂,无力再敲,累倒在湿漉漉的草地上,随时能拧出水来。
“着了。”小黄随便一敲,火星刚好点燃了火药,颤颤巍巍的火苗,竟然渐渐旺起来。
孟想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所有的成功都有偶然的因素,必然的成功是不存在的,但机场书店除外。
火光终于照亮了天青色的黄昏,熊熊烈火倒影着他们疲惫、惊恐、迷茫的脸,此刻他们只想安静地烤烤,温暖重回心间。
就着火光,孟想才知道紫晴为什么一直抱腿坐着,她湿透的麻质衬衣,把身材雕刻得委婉动人。作为花花公子,孟想也有体贴的时候,就把自己烤好得上衣,递过给她,让她换上。
虽说这对羞答答的紫晴来说,有些难为情,但此时此刻,也不得已而为之。这时光着上身的孟想和其他两个男人,高下立见。刘老师瘦得只有骨头,小黄胖得只有肉,只有孟想的两块胸肌,在火光照耀下,让人有吃鸡扒的冲动。
烤完衣服,终于轮到那条眼镜王蛇了。孟想用木叉把它支起,来回在火堆里烤,这去了皮摘了内脏的蛇,不一会竟然滋滋的响,有了香味。连最怕蛇的小黄,也盯着那条蛇,咽口水。
不到半个小时,蛇烤得已经有鸡肉的味道,孟想一手一段,扯出四段,让大伙将就吃。紫晴有些迟疑,但小黄早就往嘴里嚼得津津有味,见状,也战战兢兢吃起来。
经过一天的折腾劳累,众人就着火堆旁,靠着树干,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