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畅抬眼冷冷注视着她说:“郡主这算是在跟在下表白吗,如果是的话,阮某心领了,我这个人,除了会画画便一无所长,实在当不起郡主如此厚爱,在下劝郡主还是另觅良人,不要在阮某身上枉费功夫了!”
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在作祟,惠筝郡主忽然想起,陆衔曾在她面前提到的一个女子的名字,不知道那个名字,和阮畅有没有关系,便试探着问他:“你知道蔡伊是谁吗?”
阮畅脸上一僵,神色不自在的问惠筝:“这名字,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惠筝郡主目光专注的看着阮畅的反应,看来,事实并不像陆衔所说的那么虚幻。蔡伊其实不是神话里的仙女,而是实实在在牵动着阮畅心弦的女子,确认了这一想法后,她心里瞬间弥漫出浓烈的酸楚,却装作若无其事的对阮畅说:“我也就随便问问,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呢?”
阮畅这才发觉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了,忙解释说:“我没有紧张,你是不是又跑去哪里仗势欺人了?”
阮畅的话一句比一句伤人,惠筝郡主的整个人都如同是被他推进了冰窖里,浑身冰冷的几欲发抖,可能是在他面前习惯了逞强,明明已经痛的快没知觉了,依旧强撑着说:“没有!你怎么总喜欢把我往坏了想!”
阮畅不咸不淡的回了句:“没有就好,我也不过是随口问一句!”
惠筝郡主心酸的想,今天在他这里受到的打击已经超载了,恐怕再多一句都承受不住要崩溃了,不如暂且离去,改日蓄满血了再来找他讨苦头吃吧,便神色哀戚的说:“谢谢你给我的画像,我先告辞了!”
郡主情绪上的变化,阮畅自然看得清楚,却也只是面无表情的回了句:“不必谢!”而后,便垂下头忙自己的了。
自此,蔡伊二字,便成了横在惠筝郡主心头的一根刺,一想到阮畅听到那个名字的神情,她就难过的食不下咽。便开始动用关系在满京城搜寻这个人。不过一天的功夫,终于被她打听到,宫廷乐府新来了一名伶官,名叫蔡伊,且是个绝色的美女。得知这个讯息后,惠筝便第一时间跑去了乐府。
惠筝郡主到乐府的时候,一群宫娥正在专注的排练歌舞,她先是默不作声的在一旁观察了片刻,在其中有人意识到惠筝的存在,并纷纷看过来的时候,惠筝郡主即时开口说:“我是惠筝郡主,当今皇上的堂姐,今天来你们这里呢,主要是想拜访一个人,你们中间哪一个叫蔡伊,站到前面来让我看看!”
蔡伊在众伶官的注视之下,沉稳的迈出行列,不紧不慢的走至盛气凌人的惠筝跟前。
惠筝郡主细细的将蔡伊打量了一番。此人确实称得上一个不折不扣的倾世佳人,漂亮的无法无天!难怪能让阮畅紧张成那副模样!但长的漂亮就了不起吗?正如陆衔所评说的那样,好看是好看,气质却显得太冷了,丝毫没有活泼开朗的天分,跟这么一个女人处对象,必定很难相处,必定枯燥无味,光看她板着张脸就够难受了。似这等冷血之人,是绝对不适合阮畅的。
默默的在心里把自己安慰舒坦后,惠筝趾高气昂开了口问:“你就是蔡伊吗?”
任对方有天大的架子,到了气质绝佳的蔡伊面前,都免不了在气势上大打折扣,只见她神色冷清,不卑不亢的回道:“正是!”
为了争一个男人,跑来这里对着一个小宫娥兴师问罪,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惠筝郡主思及面子问题,便干脆对蔡伊说:“你随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蔡伊依从的跟在惠筝身后出了门。刚走出大门不远,惠筝郡主转过身劈头便问:“你跟阮畅是什么关系?”
从看到惠筝傲然立在门口,明摆着一副寻衅滋事的架势,蔡伊便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应该就是阮畅口中的那个,要找褚南麻烦的惠筝郡主,也大约猜到她来找自己的目的。便模棱两可的回她:“本来,没什么关系!”
蔡伊出类拔萃的相貌,已经够让惠筝不舒服的了,想不到她说起话来,更加的让惠筝不舒服,便气愤的问她:“没关系就没关系,为什么要加上‘本来’两个字?”
蔡伊浅笑一下,碍于惠筝高贵的身份,不得不将想说的话,饶了一道弯子问:“我听说前段日子,有一位郡主要找宫女褚南的麻烦,不知道那位郡主,和眼前的这位郡主是不是同一个人?”
惠筝敢作敢当的承认道:“正是我,怎么了?”
蔡伊适时的步入正题说:“是便好说,既然郡主今日主动来找蔡伊,蔡伊也正好有话想对惠筝郡主表明:不管是褚南还是蔡伊,对郡主的心上人阮公子,都没有丝毫的兴趣,此事望郡主明鉴!另外,郡主若是实在紧张阮公子,?与其像这样四处捕风捉影,?倒不如在他身上多下些功夫,以免因你们两个的私人感情,却波及了其他无辜的人!”
惠筝恶狠狠的瞪着蔡伊,在心里腹诽道:你懂什么!我都他妈死乞白赖的黏了阮畅半年了,每回见面,还总跟欠他几百箱银票似的,连个笑脸都混不上,再怎么下功夫?还要我怎么下功夫?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腹诽告一段落之后,没好气的挤兑蔡伊说:“不知道实情,能不能不要乱说,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没下功夫了!”
蔡伊完全没指望过眼前的郡主会给自己好脸色。郡主不客气,蔡伊自然也热情不起来,语气淡漠的说:“郡主有没有下功夫,奴婢自然不清楚,恕奴婢妄言了。郡主对自己心上人在乎的紧,本来是好事,但在乎到似这般患得患失,以致草木皆兵,未免也太过妄自菲薄,有失郡主金枝玉叶的身份了!”
本来就带着半肚子气过来的,听了蔡伊这气焰嚣张的两句话,惠筝心里更不痛快了,气的冷哼一声,怒火中烧的说:“草木皆兵?妄自菲薄?哼!好一张灵牙利嘴!原来也并不是空有一张好皮囊的木头美人呢!看来我之前轻敌了!”
蔡伊口齿委实锋利了些,只顾着发表自己的观点,却忽视了自己和对话之人的身份悬殊,不知不觉已经触怒了对方,现在惠筝言下挑明了已经视她为敌人,蔡伊便默默的低着头,不便再接话。
尽管蔡伊的态度已经有所收敛,惠筝却仍是怒意难消的围着蔡伊打转,嘴里喋喋不休的念叨起来:“你管我是不是草木皆兵,我还四面楚歌呢!你说你们无辜,无辜便无辜了!谁叫你只是个下人,又碰上我是金枝玉叶呢,我放着这么好的身份,不出门四处得瑟得瑟,你觉得,我对得起我投这么好的胎吗?”
?既然已经树敌,蔡伊自知是难逃对方的摆布了,但她向来将自身的安危看得不怎么重要,独独对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师妹,在乎的紧,便有意将郡主心中所有的怨愤全都引到自己身上。于是,冷酷而坚决的对着惠筝说:“郡主的身份高高在上,而我们不过是命如草芥的奴才,郡主若成心想找我们的麻烦,做奴婢的也只有逆来顺受得份儿。但蔡伊今天在这里斗胆提醒郡主一句,劝郡主最好不要做伤害褚南的事,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