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荥焘有心避开对方,又担心蔡伊看出些端倪,便忐忑开口回道:“尚馨姑娘好眼力!大老远的,天色又这么黑,居然还能分辨出这是徐家的船!”
只有对话的两人知道,这艘船,原来也是载过旧人的。
自从传出徐荥焘和陈家千金订婚的消息以来,他便再不曾接近过尚馨,此刻,意识到他言辞之间有意疏远自己,尚馨也颇识趣的没有点破,只目光哀怨的瞥了一眼蔡伊,本分的恭维道:“将军旁边的这位,想必是陈湘大小姐吧,当真是仙女一般的人物!连我这同身为女子的,看了都免不了怦然心动,也难怪能把徐将军的心,栓的牢牢的了!”
蔡伊知道对方把自己错认成旁人了,却无意纠正,只是冷漠的把脸扭向别处,仿佛没听到那句恭维话一般。
徐荥焘却被那‘陈湘’二字,当场给轰成石雕了!他傻傻的不知该如何把话推搪过去,只剩下紧张的注视着蔡伊,想知道她是不是在生气,却未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异样!
尚馨看着对面船上的两个人,都对自己爱理不理的,觉得十分没趣,只得尴尬对徐荥焘告辞道:“尚馨就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徐将军,再会!”
徐荥焘心灰意懒的道了声:“尚馨姑娘,再会!”
待那船走的远了,徐荥焘心情忐忑的向蔡伊解释道:“陈湘…是家中先前给我定下的未婚妻子,我不愿让你多想,所以一直都没跟你提过,就在今天下午,我已经跟家里商议过退婚的事了。所以,方才尚馨所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蔡伊听到徐荥焘居然为了自己悔婚,急忙开口劝阻道:“徐将军想多了,蔡伊并没有将方才那女子的话放在心上,如果徐将军是因为我要退婚,那蔡伊就太担待不起了!希望徐将军尽快收回退婚的决定!蔡伊并不值得你这么做。”
听蔡伊说她完全没将尚馨的话放心上,原本充斥在徐荥焘心头的慌乱,瞬间被巨大的失落感所取代。真的!他现在才意识到,宁愿看到的是她怒不可遏,醋意横飞。因为那至少代表了她在乎他!远好过像这样,对他只有一成不变的客套和抗拒。
徐荥焘忍着难过,轻声问蔡伊:“难道你希望我娶别的女子吗?”
这些天,蔡伊已经很清楚徐荥焘对她的情感,但她更时刻牢记着自己的初衷,为了使得自己离开时,不必背负情感的包袱,便如实对徐荥焘坦诚道:“我自小在师父和师娘身边长大,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他们,此次随将军返回京城,无非是想要设法保护被困在宫里的小师妹,其他的念头,蔡伊断不敢妄动。三年之后,我终是会带着小师妹回乾莱山的。所以,希望徐将军尽快打消退婚的念头!不要因为蔡伊而搅了徐将军的婚事!”
两人虽不曾正式拜过堂,但在徐荥焘的心里,打从得到蔡伊的那一夜起,她俨然已经成为,他渴盼着一心一意相守到老的那个人。直至方才,徐荥焘都还兀自沉浸在甜美的憧憬之中。此刻,被蔡伊一盆接着一盆的冷水往下泼,浇的他通体透凉。却仍是心怀不甘的接着问她:“难道…你就只想着回乾莱山,一辈子都不打算嫁人了吗?”
蔡伊果断回道:“不嫁!”?
徐荥涛觉得自己快崩溃了,横着心继续紧追不舍的问她:“你觉得你的师父和师娘会同意你这么做吗?”
蔡伊动作轻微的摇了下头说:“不知道!”
徐荥焘实在难以接受,两个人朝夕相伴也有段日子了,竟全出于自己的一厢情愿,不禁神色黯然的说:“那你我同床共枕的这些天,就什么都不算了吗?”
蔡伊只想着尽快让徐荥焘收了心,便毫无顾忌的回应他:“我为何会与徐将军同床共枕,旁人或许不明白,相信你我二人却都是心知肚明的!徐将军不会是真的想听蔡伊亲口说出来吧?”
徐荥焘这下已经被蔡伊气到嘴唇都有些发抖了,为了掩饰怒意,他用力的抿了抿,止住嘴唇的颤意后,压抑的说:“好,你只管等着!我会亲自去问你的师父和师娘,看他们到底是倾向于把你留在身边一辈子,还是更乐于把你许给我!”
听到徐荥焘说要去找师傅师娘提亲,对蔡伊来说,已经触犯到了她的底线,她不想让师父和师娘知道此事,尤其是师父,她不愿意让他对有自己一丝一毫的看法。便情不自禁的透出些反感的情绪,决绝的对徐荥焘说:“徐将军真的不用白费心机,拿这种事去烦我师傅和师娘,就算是他们同意了让我嫁给将军你,蔡伊也不会为了任何人而留在京城的!所以,劝徐将军还是不要在我身上空下功夫了!我既然拿定了注意,任何人说什么都没用!”
一开始觉得纯净皎洁的月色,此刻撒在身上越发的冰冷。徐荥焘终于忍无可忍,站起身向前迈了一步,一把抓着蔡伊的胳膊,用力的一拽一勾,便把她卷进了自己的怀里。
蔡伊也是练了一身功夫的人,只是,在发觉徐荥焘靠近时,还没容她做出一丝反应,身子已经被他结结实实的按进了怀里,因为徐荥焘动作太快且用力过猛。蔡伊娇俏的鼻子狠狠的撞到他的胸膛上,酸痛酸痛的,眼泪瞬间哗的涌了出来。
徐荥焘这一系列的动作,顺畅的如行云流水,以至于蔡伊整个人都懵了,太突然了!难道两个人不是正在面对面坐着,好好的谈话吗?怎么说动手就动起手了,令她完全没有防备,早知道这个人这么狂躁,刚刚就少说两句了。
鼻子的酸痛感久久散不去,蔡伊一动不动的伏在徐荥焘怀里休养生息,眼泪仍是一个劲儿的往外淌。被徐荥焘臂膀困的牢牢的,使得她脑袋四周都充斥着他的心跳,砰…砰…砰…比平时跳的凶猛好多倍,甚至还能感受到他的身躯在微微颤动着,看来,方才自己气头上的话,真的把他气的不轻。
徐荥焘动情的把唇凑到蔡伊的耳边,低喃着说:“把你方才的话收回去,以后都不要再说出来,永远都不要用如此绝情的态度对着我,我会被这样的你逼疯的,你知道吗?我现在就恨不得把你揉碎了塞进自己的身体!一辈子都不放你走!”
蔡伊在徐荥焘严密的禁锢中,渐渐有些呼吸困难,便弱弱的说了一句:“如果不急着揉的话,你要不要先松开一点点?好让我喘口气。”
徐荥焘小气的只将胳膊松开了一点点,约莫够给蔡伊留条活路,便不再让步了。
蔡伊明白,徐荥焘方才所说的话,并没有夸大其词。她已经从他的呼吸和心跳感受到,他压抑在胸口的怒火一触即发。这样的徐荥焘让她心惊胆颤,为了息事宁人,蔡伊可怜兮兮的捂着鼻子,态度温和的说:“既然你不想听,我便不说了,我们还是先各自冷静一下,把这件事放到以后再谈吧!”
由于流了不少的泪,蔡伊的声音不免带些哽咽,让徐荥焘听出了异样,于是,腾出一只手轻捏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着她的脸,柔声问道:“你怎么哭了!”
蔡伊用方才捂着鼻子的手,对着徐荥焘的胸膛点了点说:“被你这里撞到鼻子了,疼的厉害!”
徐荥焘索性将两手都松开,专注的捧着蔡伊的脸,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说:“对不起,我太冲动了!你还是有些在意我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