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南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两个高大侍卫,夹着胳膊押到了太后宫里,她们一行人见到太后时,她老人家正坐在凤椅上,由着两个仕女跪在她身侧打磨指甲,只见方才那凶悍女官,面色焦虑的跪上前,义愤填膺的把自己所看到的,向太后禀明了一番。
柳太后听了也并未动怒,只平静的问被按在地上的褚南:“是谁指使你来御花园偷花儿的?居然还专挑哀家最喜欢的墨兰下手!”
褚南虽然第一次见太后,但她对这个人的感觉,竟和陆衔一模一样,光是听到她的声音,便觉得后心发凉,感觉如同背上的衣服破了个大洞一般,嗖嗖的寒气直侵。
听到太后问自己的话,褚南只得忍着怯意,如实交待道:“没有谁指使我偷,我也不知道那花儿是哀家喜欢的!”
听褚南说话十分的外行,柳太后忍不住好奇的多朝她看了两眼,提着兴趣接着问起褚南:“你既然敢从嘴里念出‘哀家’,可知道‘哀家’二字是什么意思吗?”?
褚南天真的猜测道:“‘哀家’难道不是说的那个院子的主人吗?”
柳太后冷冷一笑,说:“这么解释,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罢了!你叫什么名字?是在哪个主子身边伺候的”?
褚南老实应答道:“我叫褚南,我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
柳太后听后,对立在身侧的女官吩咐道:“去程岭那儿问问,看他手下有没有这号人,这种奴才怎么能伺候好皇上,顺道宣他来哀家这儿一趟!”
那女官领命找程岭去了。柳太后又对褚南身侧的侍卫说:“先把她送到教引嬷嬷那儿,传哀家口谕,禁食两日以示惩戒,两日后,需严格调教,似这等不懂宫规,不知进退的奴才,怎么能伺候好主子?”说罢,再不看褚南一眼,专心盯着自己修长的指甲,细细打量起来。
陆衔在挖御河施工处待了大半天,回到宫里准备向太后汇报进程的时候,恰好看到一脸痴傻的褚南被两个侍卫押着,推推搡搡的出了太后宫殿的殿门。
原本因受惊而显得神色仓皇的褚南,在乍看到对面而来的陆衔的那一刹,竟像是个小动物在外面受了委屈后,见到了母亲一般,眼窝里顷刻涌满了清泪,说不尽的莹莹动人,却愣是咬着牙,没对陆衔呼救,任凭侍卫押着她走了。
陆衔看到褚南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哪儿还有心思进殿去,只恨自己早先揽下了一个闯祸精,调了头撒腿便跑,径直奔向御书房去搬救兵了,一边跑一边抱怨:真是个祸害,这丫头也太能闯祸了,三天两头的专捡大人物下手,惹了皇上也就算了,皇上好在还年轻,戾气没那么重,这才进宫几天,她居然又盯上皇上的母亲,那可是一个在更年期里水深火热多年,迟迟走不出来的老女人!难道在自己的小领域里踏踏实实,安分守己的做人,对她来说就那么难吗?
陆衔到了御书房求见皇上时,皇上正在研习书法,总管程岭在一边儿伺候着。陆衔冲上前,急急的把在太后殿外所看到的,口述了一遍。
程岭登时搅得没了主意的说:“我说怎么打个盹儿的功夫,就瞧不见人了,原想着她最多在这附近转转,谁想到她腿会伸那么长,这可如何是好哇…!”
齐誉沉吟片刻,为难的说:“此事朕却不便开口为之求情,太后对朕的管束有多严格,你是最清楚的,她绝不乐意看到朕为一个普通仕女开口求情,只怕朕一开口,反倒给那丫头添了祸端了!依朕看,还是另生他法吧!”
陆衔听了皇上的话,心头一阵黯淡!是啊,皇上大婚尚未有着落,太后最是忌讳有宫女勾引皇上,即便只是觉得苗头不对,也会使法子让那苗头在皇上视野里消失。
就在陆衔失望之际,皇上已然想出了方法,对他问道:“朕的那个表兄,徐荥焘将军,可从乾莱山回来不曾!”
陆衔忙如实汇报:“昨天夜里刚回!”
昨夜,陆衔的亲随驾着自家马车,先按照徐荥焘的嘱托,把蔡伊送到了徐家位于京城外郊的一座别院内,而后,方拖着受过长途跋涉的劳累之躯,回到了自家主子这边,衷心耿耿的把路上的一切,包括蔡伊竟随徐荥焘回京,都一一对主子说了。
陆衔听到徐荥焘把蔡伊又带回京城,感觉颇不痛快,不过,幸亏已经有了些心里准备,也已经做好了寻机搞破坏的打算!
想到太柳后对徐荥焘这个外甥,向来是疼爱有加,言听计从,明显的要好过小皇帝这个做儿子的。陆衔遂辞了皇上,出宫直奔自己府邸,由自家亲随带路,向城外徐家别院赶去。
直到陆衔离了皇上这儿,太后那边的女官方不紧不慢的赶过来,可见陆衔脚下有多快。
那女官对皇上跪安后,恭敬称奉太后之命,特来宣召程总管去太后处问话。齐誉颇有深意的和程岭对视了一眼,两人在一起多年,早磨合出非同一般的默契,程岭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方跟着那女官泰然离去。
进了太后殿内,程岭先是俯身请安,太后称免礼后问道:“方才有一个侍女在御花园,刨了哀家的墨兰,经哀家盘问,那侍女声称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名叫褚南,程总管可认得此人?”
程岭埋首娓娓叙道:“老奴认识,此女是近日御林军统领徐将军举荐入宫的,还未曾跟教引嬷嬷学习宫规,听徐将军说,此女聪慧特别,一点就通,老奴便和皇上商量着,让老奴闲下来的时候略加调教,也省的让那教引嬷嬷忙活一阵子了。”
柳太后轻声冷呵了一声,开口说道:“宫中教引嬷嬷那么多,不让她们调教新人,她们又能干什么?你还是专心伺候皇上吧,皇上的身子何等紧要,岂能容有丝毫的疏忽?至于调教宫女的琐碎差事,还是留给该做的人去做吧!”
程岭听闻,太后已经把褚南打发到了教引嬷嬷那儿,不禁在心里为褚南捏了一把汗,当日皇上之所以把她交给自己,就是想让她少受些苦头,那些新入宫的宫女,一旦落入教引嬷嬷的手里,没错也要挑出些错来整治你,何况是在犯错方面极具特长的褚南,一年半载调教下来,不知道还有没有小命在。
只是,担心归担心,奈何程岭人微言轻,只得卑微应道:“老奴遵命!”
陆衔马不停蹄赶到徐家别院时,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蔡伊,她正在询问徐荥焘,何时方便安排她入宫,徐荥焘当初虽欣然同意把蔡伊带回京城,却不愿轻易送她进宫,为了能够让她安心的留在自己身边,只好寻了一个借口,声称要先进宫帮她问清楚那小师妹的下落,才好再做打算,以此方暂时稳住她。
蔡伊虽然心里焦急,毕竟有求于对方,也不好催的太紧,唯有期盼他能尽快打听出褚南的动向,好让自己心里有个底。
当蔡伊看到陆衔带着随从出现在眼前时,脸上虽有些不自在,还是提着勇气道了声好。
陆衔快步走近了他们二人,很是随意的对蔡伊一笑,说了声:“姑娘安好!”
徐荥焘待他们二人打过招呼,径直问陆衔:“陆贤弟此时造访,莫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一声问候过后,蔡伊便欲抽身离去,以免打扰他们谈论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