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他还是一言不发,把车开的飞快,就像脱缰的野马,弯弯绕绕的不知道开到了哪里。
杨思思被甩得头晕目眩,胃里越来越翻腾。
差不多狂奔了两个多小时,已经驶出了海湾的界线,好不容易到了一片繁华的小区,他打转方向盘进去,等不及停好车,杨思思再也无法忍受,一把捂住口鼻,低低的说:“求你,停车。”
他将车猛地停住,杨思思扑下车冲到路旁开始呕吐,几乎快要将胆汁都吐出来了,浑身没有了一丝力气,心里的委屈更是说不出。
经历了这么多,如今这样的局面,要说有错,是否就错在自己当年不该自作多情?
要不是为了小石头,我又何必要你的施舍?既然这么恨我你又何必帮我?
太阳很大,她却觉得彻骨的凉,不用照镜子就知道吐的有多狼狈,头发凌乱不堪。
他靠在车旁,点燃一支烟在抽,和他默默的对视着,他像个俯瞰弱小的修罗,她感觉自己凄惨的就像个找不到轮回渡口的曼珠沙华。
忽然觉得活着很没意思,明明相爱,凭什么我就被作践到了这个地步?
看着他的模样越来越模糊,半晌才喃喃出声:“我只是你的前妻,你可以不用管我,不必这么折磨我。”
他似乎没听清,掐灭烟头,缓缓的走到了她身边,气息阴沉的连脚步声都变得格外揪心,一步步就像踩在人的心坎上,抬手就掐住了她的下巴:“你品尝过人生六苦吗?”
杨思思被掐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由着他掐,气若游丝的说:“我只是你的前妻,你可以恨我,可以不用管我。”
“前妻?”他冷冷的笑了,唇际划开漂亮的弧度:“人生六苦,求不得,放不下,算是极致了吧,明知不可以,偏又难舍弃,那苦果,你应该尝尝。”
说完拽着她就往小区里面走,杨思思的思绪还处在他的人生六苦里,全然无力招架,踉跄着被他往里面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想起当年的决裂,他那么受伤的眼神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说:‘但凡你心里有一星半点我的位置,我,绝不放手。’
里面的每一栋别墅几乎修建的一模一样,被他扯着胳膊穿过一片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在其中一栋别墅前停下,他一只手扯着她,一只手掏钥匙开了门。
砰地一声,他用力的甩上了门,杨思思几乎是被他拖进去的,随着他的动作心脏跳得越来越剧烈,几乎喘不过气的挣扎,还处于晕车状态,胃里一直在翻腾。
他丝毫看不见她的难受,连观察环境的时间都没给她,一把把她拽进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就把她的头摁在了洗漱槽里。
杨思思被憋得脸通红,呛得不停的咳嗽,吐过的污秽被冲干净后他才松了手。
第一次被他这么粗暴的对待,她连挣扎都还没学会,全身瘫软,喘息着,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地上滑去。
头晕的厉害,他很模糊,用力甩了甩头想把他看清些。
“杨思思。”他的声音有丝痛苦的挣扎,半晌才接着说:“你的所有牵绊,我来负责。条件只有一个,放下这五年里的所有瓜葛。”
心口剧烈的发颤,说不上的滋味儿,他负责?放下五年里的所有瓜葛,包括小石头?这就是他说的人生六苦让她品尝?
努力挤出一抹惨然的笑,想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他突然弯身抱起了她,稳健有力的胳膊,抱起她后手收的很紧,叹了口气:“小石头,我负责,你若能忘了他,我,负责到底。”
“不…”
当真是人生六苦,求不得,放不下。
从小到大,他没在任何场合说过半句假话。
“医院联系好了,预约了最好的医生。”
谈话间他把她放在了床上,坐在她身边,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头发,一如从前的温柔,目光中有着她看不清的沉郁,像在看她,又好像穿过她的身体在看着什么。
眼泪夺眶而出,她已经不知道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了,心里拼命的在说,小石头是我们的儿子啊,你救他怎么能让他跟我分开?我怎么能忘了他?看着他清冷的目色,怎么都说不出口,只知道紧紧的攥住他的袖口,想要把他拽进心坎里去,万般心语,只能往肚里咽。
这也许是对小石头最好的选择,她是真的累了,下海经商,她只让自己想到赢,没想过输,赢了就活下去,输了,那就是上帝的意思了,不给她和小石头活路。
看他在等答复,努力挤出一抹笑,反而比哭还难看,几乎抽空了所有力气才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来:“谢谢,请务必,对他好。”
他微微一怔,像似放下了什么,忽地笑了,笑的很浅,唇际弯弯的弧度,就像天畔半轮新月,淡淡的说:“想吃什么?叫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