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楔子
“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一位侍女跌撞着闯进梨香殿,打扮较为清素,但从布料来看,却也是有细究的,应当有着不太寻常的身份。
而梨香殿,外头的人看来,就是皇后退位后,天子念旧情,赠了清静的修身养性之处。宫内谁人不知,不过是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还叶氏助之上位的人情,以免百姓笑话其胸怀狭隘,平民心,顺便遣散了一个抓住天子把柄的女人。
清净,修身养性,笑话,不过是被遣去偏远的小殿,远离他罢了。走,应当是早就有定局的。她想。
“鸢儿,莫慌,你且说来听便是。”叶氏梨妃缓缓从床中直起身,轻咳了几声。
“老爷…少奶奶…”这名叫鸢儿的贴身侍女慌得说不清话。
爹娘…!!她听着心头颤了颤。出了什么事!
“娘娘病重,鸢儿本不该告诉娘娘此事,可是,您…”那侍女懦懦地站在床边,不敢说下话。
“鸢儿,快…快说…咳咳……”她力不从心的吐出几个字。
鸢儿递与她一方锦帕,小心的继续道“娘娘莫怪,这是一月之前的事了,本该早些告诉娘娘的,又怕娘娘身子撑不住。所以,拖到如今,这样,”她顿了顿,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娘娘,又赶紧低下头去,“无可,挽回的地步……”
“快说…”她本想说她不会怪她,但关系到爹娘,便又咽了回去。
梨妃自进宫以来,近十年了,都不能够回娘家看看,听闻家中消息,自是紧张,不料气急攻心,胸中一阵翻滚,刚觉喉中似有腥甜,便用递上的锦帕捂住泛白的嘴唇一阵咳,帕上已然不再是原先的鲜红,颜色已经变浑浊浓稠很多了,说的过分些,像是哪个将死之人的糜烂血液。
看着那锦帕,两人都怔了怔。那侍女眼神中有几丝恐惧,手都不自已的微微颤动,但她将两手交叠握得更紧了,似是想掩盖住什么。倒是那梨妃,早知自己时日不多,只是由此更加确信了些,并没害怕什么。倒也不奇怪,如此多年岁,大概也堪破了生生死死罢。
只是,生身父母是她唯一在乎的人了,若是有何闪失,生于这世上,却有何牵挂?
“我并无大碍,说···”她将锦帕揉成团,本想扔到旁边的几案上,却无力的掉在床边。眼见得,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那人·······罢了。
鸢儿清楚地看见主子眼神一黯,几欲不敢喘气,但是眼神却奇怪地坚定起来,似是强压着心中的喜悦说道,“一月前,宫里派人到府上搜查,说是天子的巡游住处应例行检查,确保天子周全。可府上谁人不知,叶家、赵家、玄家,三年一轮回,天子巡游十载,才有首次查探安全之事,叶府怕是摊上事了。果不其然,士兵从叶府搜刮出一只蛊虫,便不由分说地带走了老爷。昨日,天子有旨,叶家欲谋杀圣上,死罪!叶家,诛九族……”鸢儿垂下了眼帘,极力掩饰着眼中流露出的复杂情感。
许久,缄默焚尽,小侍女终是缓缓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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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呜呜…娘娘,您可否开眼看看鸢儿?娘娘…鸢儿错了……呜呜…”那奴婢趴在床榻边,尖利的哭声久久不绝……
然而,那女子衣襟凝了偌大一片黑血,那是许久前的绝望……
再不愿见到那负心汉,似乎也无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