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
漆黑的午夜中,一道道亮白色的闪电划过夜空,破碎了黑夜的死亡般的帷幕。自前半夜的微微细雨后,后半夜的大雨便如那倾盆之覆一般,席卷了这座古老而又宁静的锦城。
入城的府南河的一处桥洞下,一个中年妇女抱着团破旧的棉絮,弓背屈膝,瑟瑟发抖。寒风凛冽,暴雨滂沱,这天地竟好似铁了心般,不断侵蚀她的,那最后一点温暖。只见那妇女微微动了下,接着便失魂般的站起来,面朝东方痴痴的笑起来,然后一个踉跄失足跌入河中,只扑棱起了点点水花,便消逝于漫天大雨中。破絮中只一僵死的两三岁的小孩儿,脖颈上挂着条黄金长命锁,映着他那发青的脸庞,在闪电中看着却也是令人心惊。
此时离着不远的杨家响起了一阵啼哭,在雨夜之中突兀的传来。
“哇~哇”
佑国不住地啼哭着,像是受了惊一般,在小床上。红的发烫的面颊,红的发烫的眼皮,红的发烫的小小的身体,无不说明他的体温以经相当高了,可是他的小手却又紧紧地攥着被子的边缘蜷缩在厚厚的被子中。他张大着嘴,用啼哭宣泄着自己的痛苦,禁闭着双眼,微微颤抖的细细的睫毛,看着直叫轩梅一阵心疼。
轩梅摸了一下佑国的小手,便感觉到了一股惊人的灼热,她皱起了眉头,赶忙披上大衣去找杨老爷子。
“嘚嘚嘚”
急促的敲门声中传来轩梅焦急的声音。
“爹,开门啊,爹,快去看看心儿,心儿他……”
“嘎吱”
很快,杨老爷子便披着件灰色羊绒大衣打开了房门。
“怎么了?佑国怎么了?”
“刚刚心儿突然哭了起来,我起来看,发现他的小手烫的不得了,爹你快想想办法啊,我的心儿啊!心儿啊!”
“好了,莫要急,现在也莫得郎中,小梅你去打一盆清水,拿几条白布,我看看去。”杨旭光对轩梅说完,便转过身径直走向轩梅的屋子。
“老爷,怎么了?刚听见有小娃儿在哭!”周泉急匆匆的走来,询问到,“是佑国还是佑麟啊?”
“是佑国,你喊人去烧一小锅姜汤,要快。”
“嗯,要得”
在周泉的安排下,杨家大院内忙碌了起来,在漫天大雨中只这一家灯火通明。
杨旭光推开门,走进轩梅的屋子。此时佑国早已哭的哑了声,只是偏着脑袋,微睁双眼,半张小嘴,不住地喘着粗气,而佑麟早已醒来,也不哭闹,只是呆呆的看着哥哥。杨旭光伸手一摸佑国的额头便被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时,轩梅端着盆清水放在了旁边的小桌上,她转过身见着佑国此时的可怜模样,随即猛的扑到床边,心疼的抚着佑国的额头,泪点儿不住落下。此刻她的整颗心仿佛正被一把匕首搅动着,她在心痛,为什么这些痛苦不让她来承受。
“好了,莫要再耽搁了,你先把佑麟抱到大床上去。”杨旭光从水盆中捞起一条白布,对轩梅说到。然后他便将白布叠成一个小小的方形,小心的放在佑国的额头上。白布刚接触到佑国的额头便冒起了点点水汽,杨旭光沉默的望着佑国,眉头皱的更深了。
“轩梅,换一条,快!”
第二条白布放了上去,很快微冷的白布便被同化的热了起来。
第三条、第四条、第五条
……
杨旭光和轩梅静静的不断重复拧水和放置的过程。佑国的情况也是稍有缓和,到了第七条的时候,周泉便端着姜汤敲响了门。
待杨旭光给佑国喂下姜汤后,佑国的请况也稍稍缓和了一点。
“小梅啊,佑国的情况也有所好转了,你待会儿再用湿白布给他降几次温,还有一定注意要给他保暖,然后再喂他一点姜汤,明天去请个郎中来看看。”
“嗯,要得。”轩梅给佑国掖了下被角,佑国此时也好了些,安静的睡了过去。轩梅则搬了个小凳子,就这么坐在边上,守候着佑国。佑麟在一边的大床上也是静静地睡着,偶尔还砸吧一下小嘴。虽有着病痛的折磨,但是屋内仍然洋溢着如春般的温暖。
外面依然是大雨滂沱,噼里啪啦的雨点落在黑夜的帷幕下,空寂而又繁重。锦城的一处深巷中,一处宅子里,杨家的大公子、轩梅的丈夫、佑国的父亲“杨沐”正沉醉在温柔乡中。全不闻窗外暴雨,亦不晓家中急事。他搂着一年轻靓丽的女子正睡得香甜。屋内倒也一样洋溢着如“春”般的温暖。
府南河上,一具浮尸,飘荡着。生不知所向,死难晓何从。
次日清晨,杨家大院前,一位僧人站立于门前,轻叩门扉。
“谁啊?这一大清早的!”门内刚要开门去请郎中的周泉嘟囔了几句,推开大门,只见一长苒白须的僧人站立于外,口诵佛号:“施主,可能行个方便?”
周泉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那僧人,穿着件沾了不少泥点的黄布长褂,头上的扁平僧帽看着平凡至极,脚下的绑腿黄布鞋也是沾满了泥浆,总之周泉看着这个僧人第一感觉就是形象“邋遢”。但是细看之下,邋遢之种却又带了些飘然出尘的佛家风度,周泉倒也没有怠慢,欠身还礼道:“阿弥陀佛,大师有礼,我还有急事,如果是为了化缘便请稍候片刻,稍后便派人送出!“
“施主误会了,贫僧此次便是特地拜访杨旭光,杨施主的!”
“敢问大师是?”
“贫僧早已淡出尘世,俗名何所提,只消告知贫僧法号‘空尘’”
“知道了,空尘大师稍候,待我去通禀老爷。”
轩梅屋中,杨老太爷焦虑的看着佑国,佑国的情况又加重了不少。稍有发紫的小小嘴唇,微微发白的小小的脸颊,他蜷缩着,在床边轩梅牵着他的小手轻轻的揉搓着。
“老爷,有人。。”
“大夫来了么?快让他进来!”杨旭光和轩梅瞬间反应,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不是,外面有一为空尘大师说是老爷故交,要见你!”
“空~~尘,空尘,空尘!”杨旭光反复念叨了几遍,忽然激动的大叫,“快!快点让那个老不死的进来,老子的小孙子有救啦!哈哈哈哈。”
门外,空尘苦笑了一番,这么久过去了,那家伙还是这么大大咧咧的啊!嗓门还是很大啊!空尘看了看门内,捋了下捋衣物,负手傲立,初升的太阳洒下一缕暖阳,空尘沐浴在暖阳中,中等身材的他被镀上了一层金边,乍看之下端的真如那神佛临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