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尘站在轩梅闺房外面,一脸的无奈:“可否另换一房?贫僧实在是……。”
“你他妈还愣着干嘛?再不进来,我孙子可就不保了。”
“大师,大师,求你了,快给心儿看看吧!”轩梅带着哭腔,希冀的看着门外的空尘,外面微寒的秋风吹过,虽然轩梅裹的牢牢的,但是劳累了一夜的身体却还是禁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空尘面露难色,只犹豫了片刻,便果断转身朝西而立,双手合十口颂佛号道:“阿弥佗佛,贫僧先为医后为僧,医者当以病为急,敢情佛祖勿怪。”
空尘昂着脑袋,双眼直直的盯着杨旭光,目不斜视的向前走去。
“哎呦!”空尘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身后一只脚在门槛以内,另一只脚却搁在了门槛之外。一边的轩梅睁大了双眼,惊愕的看着这位大师。而空尘则是利索的撑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尴尬的冲杨旭光笑了笑。
“我也是遇得到你哦”杨旭光单手抚额,一脸的无语,“轩梅,你先把佑麟抱出去吃一点儿饭吧,免得这位大师再被什么绊倒。”
“可是……”轩梅看了看蹲在小床边一脸尴尬的给佑国把脉的空尘,又看了看小脸苍白的佑国,询问的望向杨旭光。
“放心吧,这家伙虽然有些时候不靠谱”杨旭光撇了撇脸上忽然挂了些严肃的空尘,“但医术上,这家伙还是靠得住地,放心吧,有爹在。”
轩梅无奈,只得听从杨老爷子的,抱起佑麟关上门,离开了。待走了两三步后,轩梅又慢慢的转过身,怔怔的看着禁闭着的桃木单板门,点点泪珠滑落而下,滴落在佑麟的额头上,佑麟好奇的睁着小眼睛伸出小手去碰轩梅脸颊滑落的泪珠,口中含混不清的喃到;“呀~麻~抹?”
轩梅含着些许泪光,抚了抚佑麟的小脸:“娘心疼宝儿的哥哥啊,娘想宝儿的爹爹啊!娘……”轩梅的泪点儿落得更急了些,“宝儿,走,咱娘俩先吃点东西,过会儿哥哥就好了。”
和煦的阳光,晶莹的泪点儿,小小的佑麟不解的望着娘亲,天边一群南雁飞过,佑麟躺在轩梅的怀里,仰着头,吮着小小的肉乎乎的拇指,另一只手则伸的老远,指着鸟群“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轩梅看了看南雁,将佑麟的手指从嘴里拿出,抱着他进了堂屋,全没顾着小家伙的“咿呀”与好奇。
“怎么样?”轩梅的房内,杨旭光沉声向空尘问到。
“有邪症,成于先天,隐于体,遇寒而发”
“你的意思是从娘胎里带的病?”
“不,应该是刚出生的时候受了些邪症。”
“那佑麟怎么没事?”
“你好好想想,他们出生那天有没有什么情况?”
杨旭光摸了摸胡子,略微沉思了一下:“哦!想起来了,那个背时的产婆,小梅以前跟我说过,那个时候佑国先出生,之后就是佑麟,生佑麟的时候出了一些状况,她们也就没顾得上佑国,佑国被放在小床上,不知怎地被子被他踢开了,然后产婆急着给佑麟接生,一忙之下就把放在边上的一碗有些冷的水碰倒了,冷水全部淋在了佑国身上,之后他们又赶忙给佑国烤干,后来佑国也没什么大碍也就没说啥子。”
“我就说怎么这孩子的脉象如此的紊乱与虚无,寒热之毒并侵,损其本,后若遇寒暑一二,必使其显证于表,其证者以畏寒、体热、神昏、手脚发凉为主,是也不是?”
“倒是没错,个背时产婆,把佑国给害成这个造孽样子,唉!算了,先不扯这些了,怎么办?”
“这样,我先用银针**,逼出孩子体内的寒热之毒,然后再开一些驱寒解热,强身固本的药,但是这孩子太小了,现在也只能控制,后期必须到一处福地修心健体方才可以痊愈。”
“唔”杨旭光听他如此说法,沉吟了一下,催促到,“你还是赶紧下针,先把现在缓过去再说。”
这时,佑国忽然轻轻的咳嗽了一下。空尘赶忙从怀中抽出一个布包,展开后银光闪闪大大小小的遍布着数十种银针,然后他又拿过一盏油灯,点燃放在一边。
“老杨,把孩子扶起来,用被子裹好,将他的颈部和肘部以下露出来。”空尘说着从布包中抽出一根比较细小的银针,置于灯火上撩了几下。杨旭光照着他说的,抚起了佑国,刚一碰到佑国的肌肤,他便感觉到了高于常人的温度,看着佑国煞白的嘴唇与脸蛋,他也是眼圈一红,心疼不已。
空尘做好准备之后,捻着那根细小的银针绕到后面,抚着佑国的身子,轻轻的旋转着扎进了佑国的颈下之交(大椎穴),佑国皱了一下眉头,咧了下嘴,却是虚弱的连哭都哭不出来。然后取第二根,在火上撩了之后紧挨着大椎穴下了这第二针(陶道穴)。到了第三根时,空尘稍微等了一会儿才将佑国的小手翻了过来,在他的前臂掌侧三分之一的中心处下了一针(间使穴),然后紧跟着在他的小手的十个指尖上用三菱小针点了一下。这时佑国的小脸上出现了点点红晕,体温也下去了不少,杨旭光则是感觉到一股热气从佑国的身体里透出,佑国裹在被子里的小小的身子也是出了不少的汗滴。
“歇一会儿吧,还有两针,给孩子喂些盐开水,记住盐不要放多了,小半勺就行了。”
杨旭光刚要扯着嗓子喊人,忽然一低头看着佑国,赶忙憋了下去,将怀里的佑国交给空尘,起身开门叫人按着空尘的吩咐送来一碗温热盐开水。
待给佑国喂了些许后,空尘接着在佑国的手掌尺侧第一道掌纹的末端下了一针(后溪穴),最后一针,空尘以最缓慢的速度轻轻的下在了佑国的上嘴唇的凹陷处(人中穴)。这时,佑国小小的身子只轻轻的痉挛了一下,终于放开嗓子咧着嘴哭了起来。杨旭光站在一边疑惑着以询问的眼光看向空尘。
“看啥嘛看,现在哭出来就说明好多了,等小家伙哭一会儿,我过会儿后再收针。”
门外不安的转着圈儿的轩梅冷不丁听见这一声啼哭,终于耐不住性子拍打着门,焦急的问到:“爹,师傅,怎么了,我的心儿怎么了,怎么就哭了。”
“小梅,你先进来吧,佑国已经没有大碍了。”
得到杨老爷子的首肯后,轩梅推开门进入房中。看着不住的啼哭的佑国,急忙坐了过去,隔着被子抱起佑国,连声安慰。
感受到怀中佑国的体温正常了不少,轩梅恭敬的向空尘致谢到:“大师,小女子这番谢过,感激不尽。”
“阿弥陀佛,女施主不必言谢,先不说我是个医者和僧者,就光论贫僧和老杨的交情我也是必须施救的”空尘双手合十还礼,“不过,女施主可否暂避,待贫僧取走银针后再抚慰不迟。”
“噢噢,大师请。”
空尘轻轻的一根一根的将银针取下,每取一根佑国便哽咽一下,轩梅的心便也跟着颤抖一下,待空尘尽数取下后轩梅赶紧又抱起佑国怜惜的看着佑国身上的点点针眼,眼圈又是一红,润湿了眼眶。
“女施主,可愿知晓其病由何处?”
“嗯,大师你说。”
“今晨,我在府南河边安葬了一妇人的尸首,然后又在离你们不远的一处桥洞下看见了一个死去多时的婴孩,我估摸着,孩子的病与这婴孩的邪灵离不开关系啊,所以,要想这孩子真的好起来就必须..”
一边坐着的杨旭光抬起头深深的看了空尘一眼,然后他又埋头下继续喝粥,也不多言。
“必须什么啊?”
“必须去我的修行之地,方可凭佛镇邪,不然随时都可能复发!”
轩梅急了眼,抱紧了怀中的佑国:“可不可以想其他办法啊?我不想心儿离开我的身边,大师,求求你了,不要让心儿离开,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若非情况不同,贫僧也是不愿啊!可是若再复发,这孩子可能就救不回来了啊!”
“小梅啊,你就听他的话吧,以后要是想佑国你去探望就是了啊!”
“可是!我实在舍不得啊!他爹又不在身边,要是再少了我这个娘,他~他还小啊!”
空尘微微的皱了一下眉:“这样吧,三年!我开一个药方,留一个护符,保孩子三年健康,但是三年后无论如何必须送过来。”
轩梅沉吟了一番,不舍的望了望安稳的睡过去的佑国:“好吧,三~三年后!但是大师你可定要好好待他!“
“这是自然,我写一个方子,你先去抓些药,赶在午饭前给孩子服下。”
待轩梅拿着方子离开后,杨旭光便凑了上来,阴阳怪气的说到:“出家人!出家人啊!这诳语说的,啧啧啧。”
“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这么说她会信我的话,好了,莫要挖苦我了,赶紧的,我饿了。”
“要得,素菜管够。”
“还是,还是来点儿肉嘛,要得不?”
“你个背时和尚,你修的是个啥子佛法哦!你以为你是济公和尚啊?没得,想都不要想。”杨旭光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你..贫僧的理念是‘红尘中悟道,俗世中的果’我修的是红尘道,红尘道。”空尘赶忙追了上去,离开的时候反手带上了门,留着佑国在屋内好好歇息。
“道,道个铲铲,你是修佛还是修道啊?就是不给,哈哈哈哈。”
晴日当头,杨旭光爽朗的声音随和风远远传开,却是一种祥和,道法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