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说过这世上最难捉摸的便是人心,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相爱的恋人何时已渐成陌路,也不知道明明两个见面如仇敌的人,突然间对所有人说他们已经爱得好深,更有些人每天朝夕相处时总认为两个人有多不合适在一起,转眼有一天突然分开了,却又想念得不行。
而现在,卓飞羽就无法接受自己十几年如一日真心对待的燕紫云会移情给一个才认识不过短短月余的人,更不可思议的还是杀害大师兄的仇人,他真的不敢想像这小子到底有什么魔力。
何求安,卓飞羽真后悔为何不在那个偏僻的村落一箭射死他,他有太多的理由把他碎尸万断,挫骨扬灰,为了大师兄,为了、、、、,他的怒气忽然有些压抑不住,张开嘴想要大喊几声,却又怕惊动其他人,只见他的脸部痛苦的以至于一张本来长得也算俊俏的脸几近扭曲,身形移动,带着近乎一种疯狂的低吼,一支羽箭忽然自他手中飞出,穿过树梢间飘过的树叶,穿过原本亭亭玉立的青竹,射进了水池旁边假山岩石上,羽箭已入过半,多年来喜不形于色的习惯让他的心开始渐渐平静,没有败,他还没有败,决战那天只要一箭杀死何求安,就还有机会把紫云赢回来,可也许那一箭不光射死了何求安,也将燕紫云对自己残留的那一点点爱意一并带走。
平静,一定要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一丝痕迹,常人想及于此时,总是不免情绪悲苦,而卓飞羽却能想到平静,这便是他与众不同的地方,如果燕紫云认为他杀死何求安只是服从燕云飞的命令时,他不会失去任何东西。
于是在倾盆大雨将他全身浇透时,尽管连他自己都有些恨自己何时变得这般卑劣时,走到人前的他和平时并无两样,唯一不同的是略显了狼狈些,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他有多痛苦。
晚春的雨季,总是让人难以捉摸,有时勤劳的人们带着美好的愿望在田间耕种时,突然便下起一阵雨,让人失魂落魄的逃避,待到好不容易奋力寻到一个暂避风雨的地方,这时却又发现天边忽然出现一片署光,乌云不知何时又悄悄绕开了道,这不由让人想到一个道理,便是你能根据已经发生的事推断出即将发生的事,你就能避过风雨,开心的走在阳光下,不至于做断魂失魄的避雨人。
卓飞羽此刻似乎就看得很通透,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像往常一样做一个听话的好弟子,燕云飞的一个好帮手,只有这样待一切结束后他才有可能娶到他心仪的师妹,这是他的梦想,每个男人都有一个梦想,愿意为自己的梦想去打拼,既使被碰得头破血流也不轻言放弃。
所以,尽管卓飞羽刚刚换下能扭出半盆水的衣服后,很想让自己好好平静一下时,听到燕云飞的召唤时,他还是急匆匆的赶去了,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不快,至少他没表现出来。
燕云飞的书房前,丫环和家丁不知何时被叫开,坐落在水池上方的整座阁楼出奇的平静,思量对策时岂非需要平静,卓飞羽推门进入时,燕云飞的神色似已好转了许多,“那步胜天已安顿好了么?”
“已经照师父的意思!让他住在弟子的隔壁,只有他有风吹草动,弟子定然知晓”卓飞羽恭敬的答道:“请师父安心。”
“我何时对你不曾放心过。”燕云飞缓缓起身绕过案台走近卓飞羽,“只是近来你师娘因为你大师兄的死有些伤感,让我的心也不免烦乱,是以对你们不免严厉了些,你不会怪为师吧!”
“为师父分忧本是弟子份内之事,弟子怎敢有如此不逆的想法。”卓飞羽有些受宠若惊,从他记忆中,燕云飞曾在他儿时却也曾对自己言语如此客气过。
“倘若步胜天带来那人说得不假,流云阁之役却也多亏了你的理性,没有鲁莽的率众弟子与那苍云老道决一雌雄,否则为师此刻如何还能见得到你们师兄弟。”燕云飞并没有正面看卓飞羽,流云阁一役无疑是他值得自豪的地方,却也是让燕云飞失望的地方,自己从小长大的师兄弟在面前死去,居然还能保持冷静,这能证明什么?
“弟子只是希望师兄弟莫再有不必要的伤亡。”卓飞羽又怎会没看出燕云飞的不悦,“我没能当时便出手杀死那何求安,实在对不起大师兄。”说罢,已然跪得下去。
“好了,过去的便过去了,为师让你来却也不是要责怪你。”燕云飞伸手扶起道:“为师知道你在极力想要做一个好弟子,可有时也不能太为难了自己。”
此一句话,正说中了卓飞羽的心坎里,这十几年来他为了不让燕云飞失望尽力掩去自己的情感,练功时再苦再累,他从未抱怨过,也未懈怠过,任何事都极力要争第一,为的便是要让众人知道他这个捡来的野孩子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差。
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他本应知道的比谁都清楚,那就是夫子口中常说的“仁者无敌”,一个人的武功再卓绝终是敌不过一群人,出类拔萃并不可怕,但漠视他人却能给你带来无穷的寂寞和孤独。
望着燕云飞担忧的目光,卓飞羽的眼眶忽然湿了,泪水绝堤而出,“弟子知错了!”压抑的感情这一刻得到彻底的喷发,眼泪是情感的渲泻,也有人说眼泪代表了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