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胜天无奈目送燕云飞的背影消失在圆孔门后的转角间,心中也知,到了此刻再多说已是无益,可是以何求安此刻的武功能抵得住卓飞羽三招已然算得上是造化,他转过身来,望了望卓飞羽,温和而坚定的眼神,他又如何能请求卓飞羽对一个杀害自己师兄的人手下留情呢!尽管自己相信何求安绝对没有能力杀秋震天。
正失落间,贾云龙却走来扯了扯他衣袖,步胜天抬眼望去,见他仍是一脸惧色尚未消除,嘴唇欲动却又未出声,知他定是担心自己能否平安,当下拉过卓飞羽抱拳道:“虽然燕庄主仍是不肯相信小安的清白,但步某来贵庄之前曾答应过要保全这位贾兄的,还望卓兄能帮我这个忙。”那贾云龙见状也是一副乞求的眼神向卓飞羽望来。
“海岳尚可倾,口诺终不移”卓飞羽略一思索道:“人在江湖,讲得是个信字,此人与万胜山庄却也并无甚太多瓜葛,步兄放心,稍时安顿了步兄之后,小弟便亲自将他送出庄门如何。”言语之间便是希望步胜天莫要让他去救何求安。
步胜天闻言大喜道:“如此便多谢卓兄了。”言罢,转眼望向那贾云龙,只见他已跪得下来向卓飞羽瞌起头来,卓飞羽面上毫无表情道:“还是免了吧!若不是看在步兄的面上,如何容得你到此刻。”说完,便转身又在前面替步胜天引路。
天气忽然变得燥热,池中的鱼儿,不时浮出水面探出头来回游动,卓飞羽将步胜天带到了客房,简单吩咐下人后,又守信的亲自将那贾云龙送出了庄门口,这才折返,一路不时按了按胸口,状甚喜悦,未得片刻便来到紫云居,他立在门前水池的栏杆前,却又不敢走上前去叫门。
紫云居,顾名思义,这里自然是燕紫云居住的地方,也是他在万胜山庄唯一能找到快乐的地方,小时候每次卓飞羽受罚后,便会跑到这里来,而燕紫云总是会偷偷的藏些东西给他吃,而他的秘密也只会告诉她一个人,因此日子久了,在万胜山庄里除了燕紫云,秋震天还有小师弟刘云章之外,几乎没有人和他要好,排在他后面的弟子通常都对他甚是敬畏。
成长让他知道了很多小时候不知道的事情,也让他拥有了儿时不可能有的地位和荣耀,自从他练成御气飞箭后,作为万胜山庄庄主的二弟子,许多人已经开始称呼他为“箭神”,这其中一半是敬佩,另一半自然是奉承。
成长也让他失去了很多东西,他不会再对池中的鱼儿感兴趣,也不会冒着被责骂的危险跳下池中去替燕紫云采摘诱人的荷花,更不会半夜不睡觉等在花园里就为了抓到足够照亮整个房间的荧火虫送给燕紫云,也不会在先生教他读孟子时偷偷从侧门溜走,因为他不能让燕云飞有太多的失望。
成长更让他与燕紫云的关系间蔬了许多,为了武功能够突飞猛进,他必须耗费太多的时间去练功,还记得有一次他因为太久没有看见她,而跑去牵她的手要带她去湖边钓鱼时,燕紫云忽然通红的脸,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也让他怦然心动,对她的情感又更深了一层。
可是自此后,她再也不会心烦时缠着要他讲故事给她听,也不会近乎野蛮的让他跳进湖中去替她抓鱼,当然更不会让他背着在花园中来回奔跑,他已记不得她上次叫羽哥哥是哪年的事情,二师兄,这便是燕紫云如今对他的称呼!尽管他们也时常一起练功,但举止顾盼间总是多了一份拘束。
天气燥热后带来的是朵朵黑云,当然也带来了阵阵清凉,一只飞燕掠过水面经过卓飞羽的视线时,紫云居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燕紫云面带微笑的走到他的面前,“二师兄,你找我啊!”她说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早已向远处飘去。
卓飞羽支唔着,笑得有些腼腆,伸手去怀中掏些东西,未及开口说话,那燕紫云忽然回头道:“红绫,快点!”,叫声回应处,只见一个红衣少女提着竹篮也赶将出来,燕紫云冲卓飞羽笑了笑:“我正要去爹爹那里,你没有去招呼那位七绝刀魔吗?”
卓飞羽勉强笑了笑,未作声,伸在怀中的手忽然又抽了出来,“已经按师父的意思将他安顿好了!”,抬头看那燕紫云目光却未望向自己,道了声:“二师兄,我走了。”已然拉了红绫向前走去。
卓飞羽脸上表情微微抽搐了一下,待燕紫云走远了些,他伸开了手掌,只见掌中一支绿得通透的玉镯,他握住玉镯表情有些懊恼,望着燕紫云的背影他忽然间想起了什么?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悄悄的跟了上去,尽管自己知道有多不合适,仍是无法控制的跟了上去,在一棵柳树下,远远望见燕紫云和红绫忽然停下,她轻声对红绫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提过篮子,从青石路的另外一边走了过去,而红绫仍自向原来的路往前走。
绕过一道长廊,便又是一个小小的花园,从这个花园的南面经过一道圆孔门便是何求安的囚禁之所,门口的守卫不知何时已被支走,只见燕紫云毫不停留的推门走了进去,门也随后又被关上,卓飞羽心中一动:她在干什么?她要偷偷杀死何求安吗?他既已被带到了万胜山庄,她又何必心急,难不成她认为步胜天当真能把他从这里救走?不对,她要杀何求安又何须支开守卫。卓飞羽想及于此,便要奔上前去推开房门,忽然听得里面传来笑声,心中道:也不知二人在做些什么?此时闯将进去,只怕紫云脸上须不好看。
当下,卓飞羽便偷偷绕在窗前,这里只听得,燕紫云与何求安谈得正欢,那何求安道:“那日一别后,却是未想到还能与燕姑娘再相见,更想不到你便是天下第一庄庄主的女儿”他一面说,一面嘴里似在吃着东西,看来他在燕紫云面前倒是毫不拘礼,这时,又听得燕紫云道:“我也未想到,你便是杀害我大师兄的人。”停顿了一下,又道:“那**便是去寻你,目的便是赶在二师兄前面把你抓到。”
“结果,你要找的人在你眼前你却不知晓”那何求安对自己的处境却是毫不担忧,“我原本便没有杀过秋震天,是他们非说是我设下诡计诱杀于他。”说到此,有些忿然。
燕紫云竟显得有些替他忧虑道:“你虽是清白的,但只怕爹爹却不会放过你。”卓飞羽在外听得这句话时不由心中一冷,紫云竟然已是这般替他着想。这时又听得那燕紫云道:“好在那七绝刀魔已然赶到,爹爹对他也甚是礼遇,他定是会想尽办法来救你。”
“此番当真是连累了步大哥,这一路来却也牵连了他与不少门派结怨。”何求安说到此有些羞愧,说到此,忽然向燕紫云道:“倘若燕庄主定要杀了我方肯罢休,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求他放过步大哥,我已经欠他太多了。”
“好好的,你又何必说这些诲气话。”说到此,那燕紫云竟似有些哽咽,卓飞羽听到此处却是再也听不下去,原来方才她急急的甚至不惜向自己说谎,便是要来看这姓何的小子,我还道、、、、,想到此,卓飞羽不由眼眶通红,自己这么多年对她的情感竟不如他几日的萍水相逢,何求安、、、,手中恨恨一用力,那玉镯便崩然而碎,雨水也在此刻有如应景般倾盆而下,卓飞羽心中凄凉,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