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胜天照得何求安的提示,加之天色渐明在林中却是比柳凤萍夜间摸黑寻人容易得多,
未及一个时辰,便将何求安认为附近最有可能在雨中藏身的地方寻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当下便再不作他想决定直奔静云观,心想定是萍儿已然寻到了洛姑娘,她不肯一起回来,这才延误了时间。
他虽然轻功卓绝,但一个时辰以来,身上终是被雨水淋透,正疾行间、忽见得林中一个白影闪现,是个女子,瞧来仿似柳凤萍,当下连忙折转身形向那白影追去,迅间便已然只相隔十丈而已,身形衣着俨然便是柳凤萍,正要开口叫得,突然想起她出门去时,身上穿的是应芙蓉的粗布衣服,如今怎会又是一袭白衫?何时换的?略一迟疑间,那女子却突然一闪而逝,步胜天身形扑到,却是不见了踪影。
正自惊愕间,林中却忽然传来琴声,步胜天循琴声寻去,但见林有一草芦,借着芦内的亮堂的火光,可以看见覆盖在上面的草色仍新,显是新搭建不久,草芦门开得很大,屋内燃有火把,将芦内看得极其清晰,步胜天远远的便可望见一个妙龄女子,席地而坐,面带薄纱,手抚一柄松色古琴,形似“飞泉”,弹得却是一曲《良宵引》,如此清晨,似乎不太合时,再看那背影和柳凤萍极其相似的女子,仍背立在一侧,待步胜天缓缓走近,才转得身来,虽长得也算娇美,却和柳凤萍相差甚远。
其时,雨已初停,步胜天见草芦内并没有柳凤萍,便转身欲离去,方行得几步,身后只听得琴声骤然而止,一声女子呼唤道:“步公子既然有缘来此,不如坐下与小女子共进一杯,何妨匆匆离去呢!”其声如娇莺,听来却是份外舒畅。
步胜天不由一惊:她怎么知道我姓步?想及于此急忙转身,抱拳道:“方才闻得琴声美妙,一时好奇便行了过来,惊扰了姑娘,还请见谅!”他走上两步,“姑娘认得在下?”
“七绝刀神,名震江湖,小女子向往已久,此有不识之礼!”说话间已然站得起身,只见其云髻雾鬟、腰如束素,身姿窈窕、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直向步胜天瞧来,让他浑身有些不自在,那女子一面说,一面用纤细而柔软的玉指轻拽紫色长裙,缓缓向走得两步。
步胜天笑了笑,“姑娘谬赞了。”他轻转过身,“如此说来,方才是姑娘故意引得在下来?不知有何见教?”
“江湖中人人都说步公子不但武功得自大侠柳无胜的真传,文才更是不输当下舞文弄墨的雅士,更可贵的是步公子对柳大侠之女的一片痴情,只怕也是当世无双。”她谈吐自若,处处显大家闺秀风范。
“姑娘就莫再取笑在下了,所为何事,不如直说吧!”步胜天心中烦躁,不知柳凤萍此时如何,只想尽早告辞。
“步公子,莫要着急,你全身已然湿透,不如喝杯热酒驱驱寒气。”说罢,身旁的两个侍女已然抬了一席酒菜放在那女子面前。
步胜天笑了笑:“多谢姑娘盛情,只是在下急着要办些事情,怕是不能领受姑娘的好意了。”说罢,一拱手,便转身要离去。
“难道公子不是在寻找令夫人?”此言一出,步胜天更是大惊:难不成她知道萍儿的下落。当下转身道:“这般说,你见过她?”
“春雨初晴,气息清新,步公子不如先行坐下再说不迟?”听她言语、好似对柳凤萍的下落了若指掌,步胜天心道:难不成萍儿已然落入她手?当下为了柳凤萍只得忍声依言坐下。
那女子见她坐下,随手竟将面上黑纱掀了开来,步胜天这一瞧不打紧,若不是心中牵挂柳凤萍,只怕要看得呆了,只见那女子的一张脸宛如古人所说: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齿如含贝,嫣然一笑之间足让人不舍将目光移开,年纪虽较之柳凤萍要长上几岁,但风韵却丝毫不输,只是举手投足之间处处有礼,却少了柳凤萍的那份自然。
步胜天惊愕之余,顿觉失态、未及那女子相邀,便自顾端起酒杯,以掩尴尬。目光移转时却见那女子一直在望着自己,虽是历过生死,此刻竟显得有些紧张,忙掠开目光道:“现在姑娘可否告知,我爱妻的下落?”
那女子启齿一笑,却不回答,道:“人人都说尊夫人有“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的绝色,依公子之见,比之小女子又如何?”说话时,一双明眸却是紧着向步胜天望来。
步胜天不敢举目向她望来,“姑娘如此美若天仙,贱内怎能与姑娘相比,姑娘如若当真知道贱内的下落,还望不吝相告,步某当是感激不尽。”
“她就在此处”那女子轻语,步胜天听后急忙抬头,却不料目光和她正好相对,一时间有如身在云间遨游,又如身处广阔的大海中徜徉,极是舒爽,那女子又是一声轻笑,举起酒杯来喂步胜天,那步胜天竟也依言张嘴,仿似对眼前人极为珍爱一般。但见那女子轻甩长袖,逗引那步胜天缓缓举步向她走去,二人直走到床沿,那女子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两边侍女已悄然放下纱帐,偷笑着行开。
眼看着仿佛好事便成,那几位侍女便要熄掉火把,忽然听得那女子大叫得一声,人已自床上倒跌出来,撞在旁边小柜上,那侍女惊觉各自亮出兵器要扑上相救时,只见步胜天脸色通红,摇了摇头似是显得很不清醒,手中抓得一把钢刀,已然顶在那女子喉间,大喝道:“快告诉我萍儿在什么地方?”原来那女子正要替步胜天褪下衣衫时,他突然惊觉连忙要推开,但那女子轻轻一笑,自己又似恨不得将她揽入怀中,脑中柳凤萍的呼声闪过,这才勉强克制,但想自己怎会有些身不由已,心道:难不成这便是师父说的迷魂**。想此于此,忙用尽全力向那女子一推,顿时将她推了出去。
那女子竟然丝毫不惧,又是笑了笑,步胜天连忙别过脸去,不敢望她,屋内侍女怕那女子受到伤害,是以也不敢靠近。半响,那女子忽然有些怨恨道:“她不在这里,我也根本不知道她的下落。”
“那你为什么要引得我来?”步胜天尽力克制自己,却听那女子又道:“我引得你来,那是因为我、、、、我对公子已有了爱慕之情。”说得娇声缀泣起来。
“你怎会这般不自重?”说罢,便将刀身移开,转身便要离开,那一旁四名侍女见得,早已出招向他攻来,猝然出手加之那步胜天仍自不清醒,本以为一击即中,却不知为何竟被他身形轻轻滑了开去。
那四名侍女见一招未得手,便又要作势扑上,却听得那女子喝道:“住手”,已然站得起身,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步胜天也不理会,急忙往外赶去,身后那女子叫道:“你如今赶去,只怕已来不及了。”
步胜天惊然转身,“是你派人去杀她?”眼神中恢复了几份傲气,“如若萍儿有个闪失,我决不放过你?”说罢,已是举刀指向她。
“大胆,竟敢这般对我们宫主说话?”听得此言侍女急忙跃到那女子跟前,向步胜天喝道:“方才若是我家宫主要取你性命,你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死。”
“不得无礼!”那女子轻轻喝退侍女道:“我没有派人去杀她,但是只怕长盛帮的人已然对她下手,公子此去恐怕也是无益。”神情中却是楚楚可怜。
“若是不能救得她,我便杀了长盛帮一派,再去与萍儿相见。”说罢,已然转过身形,纵身而去,那女子却是仍显不舍。
身后一位年长些的侍女道:“天下间多少英雄好汉对宫主视如神女,能相伴一日半日,便如获至宝般欢喜,当中也不乏俊朗英伟之辈,宫主为何偏偏会看上这小子,更不惜为他担上骂名,只怕那小子此刻定然以为宫主是那**之、、、。”话未说完,那宫主已是打断她的话,“别再说了,本宫主看上的就是他这份痴情。”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望着远去的身影,也只有轻声叹息。
“我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那女子目光中有种怨恨,也有种深情,她本是碧月宫的宫主,在江湖上享有盛名,想不到今日却为了一个步胜天弄得威名扫地,凭她的美貌,她坚信没有人会对她不动心,眼前发生的事也许只不过一次意外而已。
再说那洛云霞扶着柳凤萍一步步往后退入静云观,观内众道姑也相继走了,柳凤萍见那云天行一伙神色猥琐,心道:此番只怕要连累了这观中的各位道姑了,若是如此,自己恐怕万死难辞其绺,想及于此,精神一振,虽是手中无刀,只见她欺身一近,掌影错分,直向那云天行攻去,那云天行方才几次得手,对她浑然不放在心上,一个大意,那柳凤萍却是已然一掌拍到胸前,想要避开已然不及,当下只得运气硬得一掌,只听得“砰”的一声,这一掌打得结实,那云天行立时被震退几步,神色大怒道:“你这般要寻死,我便成全了你。”
只见,那云天行掌心现出一片红色,身形欺近,那柳凤萍仍是不惧,起掌攻去,那云天行早有防备,双掌格开,身形陡然倒转,竟然一腿踢在柳凤萍的头上,立时将她踢得有些晕眩,身形一顿,又是一掌打在柳凤萍胸前,直把她打得又跌落丈余开外,洛云霞急忙上前扶起,只见柳凤萍张开小口,“哇”的一声吐得一口鲜血出来。
那云天行仍自不肯罢手,又要扑来,这时只见一根扫帚直飞而来,那云天行急忙闪身躲避,众人看时,只见一位年约四十的女道长行将出来道:“道家清静之地,岂容你等无耻之徒在此作恶。”说此话时,双眼逼视着那云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