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求安并未去理会她,自顾自的望着火堆发呆,过得半响,火势渐小,那紫衣少女不由叫得起来,“喂,火快熄了,你还不去找点干柴来。”说话的口气俨然如一位富家小姐在发号施令,何求安抬眼望了她一眼,又转过头来似已陷入了沉思。
“喂,跟你说话呢!”那紫衣少女见何求安对她的话毫不理会,心中不由火起,径自用手中佩剑向何求安敲来,好似他是她的下人一般,何求安未想过她会有些一招,竟被她手中剑鞘碰巧打在伤口,痛得险些晕眩。不由气不打一处来,劈手便将她手中剑夺了过来,往旁边奋力一扔,大怒道:“火熄了,你自己不会添柴吗?”
那紫衣少女未想到自己手中剑竟会这般轻易便被人夺去,当下不由一阵呆愕,再看何求安发怒的一张俊脸在火光下竟自凭添了许多男子气概,那紫衣少女竟是没有出声,两人相视了片刻,那少女目光中的怒气却似多了一份柔情。
只见她默默起身,在洞中开始找寻起来,见洞内已无枯枝,便又行出洞口,但见她折腾了好一会儿,弄了好些枯枝进来,但见那紫衣少女又顺着火堆剩下的微弱火光,默默的捡起了剑,然后将那些枯枝逐一砍断,待一切就绪后,那少女脸上有一种满足的表情,斜眼望了望何求安,心道:有什么了不起,本小姐一样做得到。
那紫衣少女正自得意,谁知枯枝一加上火堆,立时浓烟升起,火势也似越小,当下又加了几根上去,烟雾更大,火苗似乎便要熄了一般,原来她寻回来的枯枝全是湿的,如何能点得着,那少女见状不由大急,连忙去拔弄火堆,当下被呛得咳个不停,一旁何求安也被烟雾呛得没法安坐,连忙起身将火堆上的湿柴丢了开去,但洞内已然被烟雾弥漫,只得退出洞口,何求安见那少女扶着洞口石壁正自喘气,正待开口骂上几声,却见她突然转过脸来,原本俏丽的面容,此刻竟变成一张黑乎乎的地图,眼角还带了几滴泪珠,见她如此狼狈,何求安不由忍俊不禁,那紫衣少女方才在洞中也没细看何求安,此刻见得他虽显憔悴,笑将起来却是如春风拂面一般清新,当下一颗芳心竟是怦怦跳个不停,也跟着何求安傻笑起来。
过得片刻,洞中的烟才被灌入的风吹得没影,天色也更明,只怕等上个把时辰便要天亮,雨势也变小了许多,只是犹自未停,何求安见那少女全身仍是湿透,一阵风吹来身体便要抖动几下,顿觉不忍,当下便进了洞中取得伞,故做严肃道:“你在洞中等着,我去寻些干的枯枝来。”未等她回话,便自洞旁边走了开去,过得不多时,果然被他从山坡的崖石下捡了几根断木回来,因崖石挡住了雨水,是以那断木仍自干燥,回得洞中又向那少女借了宝剑,将断木斩起数块,又将自己身上的长衫脱将下来扔在火堆,不多时又生起了一堆大火。
那紫衣少女也早已用水将脸洗净,在旁静静看着,忽然对何求安道:“方才对你无礼,还请这位大哥恕罪!”正说着,一阵风吹将进来,那少女不由打了个喷嚏,何求安见了,连忙道:“你身上已然湿透,还是脱将下来,在火旁烤干吧!”。
“啊?”那紫衣不由一脸害羞,何求安这才发觉自己失言,自己怎好让一个女子这般随便将衣服脱下来,只怕人家已将自己当成好色之徒,当下连忙道:“我绝无冒犯姑娘之意,我只是担心姑娘着凉,是以才会信口胡说。”
“我知道!”那紫衣少女却也不恼,低下头去,一付娇羞的样子,凉风吹来不免又是一个喷嚏打将出来,何求安见了便急忙站将起身道:“不如我到洞外替姑娘守着,待姑娘将衣衫烤干,我再进来。”说着便要往洞外走去,身后那少女叫了声“慢着”,何求安以为她不信任自己,又转身道:“姑娘放心,在下绝不偷看。”说着便又要举步要走。
“我不是那个意思”。待何求安停下脚下步转过头来,那少女面带羞色道:“你留在洞中,背过去便行。”听了此言,何求安这才连忙点了点头。
当下便背着那少女坐了下来,过得半响,那少女问道:“我叫燕紫云,大哥你呢?”
何求安经过方才一阵折腾,却是忘了不少忧愁,这时听得那少女问得自己姓名,所有苦恼的事情,又重新占据了脑海,淡淡应了句,“你叫我小安吧!”
“安大哥是这附近的人吗?既是有伞为何不回家,却要躲在这山洞里?”她本想加一句,难道是在此暗会情人?但一想到眼前的少年早有意中人,心中却又没缘由觉得一阵失落。
何求安不答反问道:“那你孤身一个女子,为何会出现在这个荒无人烟的林子里?”
那少女无言以对,当下便再也没出声,过得半响,何求安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无意中招惹了一些事情,我不想因此连累了朋友,也不想因此连累了家人。”想到洛云霞,他心中就无法平静,也不知道她身上的伤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应芙蓉,她似乎已不再把他当成哥哥了,还有应老爹似乎早有意将芙妹许配于他。
“安大哥得罪了什么人吗?不如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得上你”。燕紫云语气坚定,似乎天下没有她办不到的事情。
何求安不由苦笑,但愿她真的能帮到自己,当下笑道:“好了,别谈这些了,说说你吧!”
“安大哥想知道我什么?”燕紫云此刻尽显温柔,和方才进洞时,判若两人,何求安倒有些不适应,当下问道:“我见你着装不凡,手中佩剑也非寻常之物,不知燕姑娘为何会独自一个人趁着雨夜在这林中行走?”
“爹爹让我到这里寻一个人。”说到此那少女又径自笑得一声,“师兄一向看不起我的功夫,这次我一定要证明给他看,我一定会赶在他之前抓到那个人。”
“姑娘倒是很自信。”何求安不由想起了倔强的百花仙子,“只是江湖凶险,姑娘此举却也有些太不爱惜自己了,莫说这雨水淋了伤身,若是遇上恶人,可如何是好?”
“那我便一剑杀了他。”燕紫云语气显得有些天真,也许她生来并未吃得苦头,又怎知人间险恶,要不然便不会以为湿柴也可以烧着?
“若是你打不过他怎么办?”何求安假意要吓吓她,“要是那人趁机、、、趁机将你、、将你侮辱了,那怎么办?”
“路是自己选的,那便只好随便他了。”燕紫云说得轻描淡写,她何曾想过要是当真发生这种事,她能怎么办?
何求安听了心中却是一阵触动,她说得没错,既是发生了,却也只有坦然应对,既是自己闯下的祸,又何必再去连累霞妹和步大哥夫妇,还有义父和芙蓉,想来自火青堂以来,一路受尽追杀,却是没有过得一天安生日子,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却是遥遥无期,如今却又伤害了霞妹,究因这种种事情,与其受尽这般痛苦,倒不如和万胜山庄拼上性命,大不了也是一死而已。
想及于此,忽然对身后燕紫云道:“姑娘衣衫干了没有?”他决定回去面对,回去像一个真正的好汉一般去面对他应该要面对的一切,他是苍云道长的弟子,他不能丢脸。
“哦,已经干了!”何求安已然听见身后燕紫云正有些紧张的在穿上衣衫,他想再问时,燕紫云却已然走到他面前,“方才真是多谢安大哥了。”
“姑娘不必客气。”何求安站得起身,走到洞口,雨已小了许多,当下回身对燕紫云道:“天就快亮了,我该回去了。”回头望了望那把油纸伞,“我家就在不远,伞就留给姑娘吧!”说罢,已然往雨中走去,身后燕紫云喊道:“那我去哪里把伞还你啊?”
何求安望了望天上渐渐散开的乌云,忽然想到苍云道长常说的那句话,“姑娘保重,有缘自会再见!”说完,早已大踏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