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胜天看到常承德的表情,忽然想到三年前的自己,那时突然间像失去了所有,无力去面对任何一件事情。
步胜天手腕轻移,手中钢刀缓缓移开了几寸,道:“如果你真的想为你师父万正南报仇的话,那你更应该告诉我七杀盟的事情。”
常承德道:“就算告诉你又怎么样,难道你想阻止他们,就凭你?”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点倒是不用阁下操心。”
常承德道:“我为什么要帮一个杀死我师父的仇人的忙,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断,挫骨扬灰,将你割成一块块送去祭奠师父。”常承德的情绪激动。
步胜天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虽然不齿于令师的行径,但我绝对没有杀你师父。”
“大丈夫,敢做便敢当,杀了便是杀了,此刻我命悬于你手,你又何必再惺惺作态。”
步胜天凄然一笑道:“七杀盟,十二月初七,朝阳楼,这些话是万正南临终前告诉我的,我步胜天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你若是执意不肯说出七杀盟之事,我便只好杀了你,到了黄泉你再去问问万正南是否是我步某人所杀。”说罢,刀锋向前移了几寸,挤在常承德颈间,
颈间已渗出了血。
“等等”颈间只是被刀锋割破了些许的皮肉,但却让常承德感受到了死亡,终究他还是在死亡面前低了头,又有谁不怕死。
步胜天依言把刀锋从他颈间移开了几寸,目光逼视着他。
常承德额头竟渗出了点点汗水,但却没有流露出恐惧的表情,也许方才是人对死亡的本能反应,只见他极力使自己平静后道:“你方才说的那些话真是我师父对你说的?”
“千真万确。”
“不是你用刀逼迫他说的?”
步胜天苦涩的笑了笑道:“你认为尊师真的如此不济吗?”
常承德无语,沉吟半响道:“七杀盟是大辽王爷耶律高峰请来的杀手,辽军与宋军交战以来连连受挫,萧挞凛将军更在城下中驽身亡,萧太后与大辽皇帝正在和大宋皇帝赵恒议和,已确定十二月初七由双方使者交换誓书,要求辽宋结为兄弟之国,辽国皇帝耶律隆绪年幼,称宋朝皇帝赵恒为兄,后世仍以世以齿论。并要求以白沟河为国界,双方撤兵。辽归还宋遂城及瀛、莫二州,此后凡有越界盗贼逃犯,彼此不得停匿。两朝沿边城池,一切如常,不得创筑城隍。再则宋方每年须向辽提供“助军旅之费”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至雄州交割。双方自此之后于边境设置榷场,开展互市贸易。”
步胜天听得此言,怒道:“如此丧权辱国的条件,皇上怎么会答应?”
常承德道:“那赵恒小儿本就是懦弱无能之人,如今见得冰雪满天飞,深怕黄河冰封,辽军举军直捣京师,自然便个缩头乌龟般没了主意。”
步胜天见他言语间甚是刻薄,本是心中有气,但此时却也不便冲他发火,当下又问道:“两国既已决定签订盟约互换誓书,那耶律高峰又为何请得七杀盟前来,难道议和只是愰子,辽国对大宋有更大的阴谋。”
常承德道:“辽国自出征以来,连连受挫,自从萧大将军阵亡后军中将士更是士气低落,大宋想要议和,辽国其实更想议和,那大宋皇帝赵恒本欲早就想和大辽和谈,只是那寇准夹在中间让他举棋不定,眼下十二月初七互换誓书之期眼看便到,耶律王爷自是怕寇准又突然间节外生枝,是以想赶在十二月初七之期杀了寇准,确保互换誓书之事如期举行。”
“原来七杀盟是冲着寇丞相来的。”步胜天抬眼望了望常承德,手腕轻移,只见刀光一闪,“锵”的一声,钢刀竟已入鞘,对着常承德道:“你投靠辽营杀我大宋将士,我本应一刀杀了你,但见你对万正南却也是一番赤诚,阁下头颅便权且寄放于你颈上,他日若仍是不思悔改,我七绝刀魔就算是千军万马当中也必来取你人头。”说完便要掀帐离去。
“慢着。”步胜天有些意外的回过了头,他的确没想到常承德居然还敢叫住他。
常承德目光直视着他道:“我想知道师父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见你使得一招刀法,本以为万正南便是我要找的仇人,但是到了归云庄之后,却见那万正南年岁已是六十,与我要找之人相差甚远,因此便决定等到夜深向他质问你投敌之事。那夜,我正要跃窗而出时,却见得另外一个黑影偷偷潜了进来,于是便跟了上去欲看个究竟,却见那黑影跃到万正南的卧室前,蹑手蹑脚,万正南似乎发现了他,他问得一声是“谁半夜在此扰人清梦。”那人并不慌张道:“做买卖的。”然后万正南接口道:“归云庄人丁不少,会做买卖的却是不多。”那人又道:“有人就会有买卖,有买卖自然就会有买卖人,有买卖人自然便可以做买卖。”两人对话,像是毫无干系,接着万正南便把门打开了,将那黑衣人神秘的迎了进去,然后关得房门,待得片刻便听得一声惨叫,我便冲得进去,这时那黑影已自窗中跳出,而令师万正南却已倒在房中,胸口插得一把匕道,匕首的柄把上似乎有个飞鸟的图案,我便上前看他伤势,他拚力说得:“七、、七杀盟,十二月、、、月初七、、、,朝阳楼,除、、、。”几个字,话未说完,业已断气。而此时在归云庄前来拜寿的群雄闯将进来,便一口咬定是我杀的尊师,我不甘蒙冤伏诛,便与众人打了起来,后得贵人相助才得以逃脱。”
常承德听到此时已是脸色惨白道:“你当真听得我师父是和那黑衣人说得那些暗号?”
“千真万确,步某人以性命担保。
“哈哈哈哈”常承德突然一阵苦笑,眼泪竟自流了出来,道:“想不到师父精明一世,到头来终还是引火**。”
“为何如此说?”
“你听得我师父说得那些话便也是我和七杀盟会合的暗号,耶律高峰让我师父帮他寻得七杀盟,想不到七杀盟最先杀的人却是我师父。真是报应啊!”语气竟有些凄然。
这时,帐外巡逻的士兵,忽然走到帐外向常承德询问有何事发生,晓是他方才笑声太重,才将那些人引了过来,步胜天急忙按紧了刀柄,那常承德看了看步胜天,掀开帐门道:“我正在想起亲人,一时感触哭了起来,倒是惊到各位大哥了。”那巡逻的士兵也道:“人之常情,我们也常常想到家,只盼这次皇上真的能和谈成功,我们也可以早些回家与亲人团聚。”
常承德又缚衍了几句,才回得帐来,对步胜天道:“其实我那一招刀法并非是我师父所授,乃是两年前的一天夜里我醉酒倒在洞庭湖畔的一处林子里,醒来时见得一人在练刀,顺着火光我见那刀法甚是精妙,便记住了几招,因刀法与我师父教的刚猛刀法略有相似之处,我才勉强将其中一招练得较熟。”
步胜天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那一招使将出来,我觉得与那人甚是不同。”他不说与自己不同,却说与自己所找的人不同,自是不想再招惹麻烦。
常承德道:“我投身辽营本是我师父的意思,没有师父我早已葬尸荒野了,如今他老人家既已丧身于七杀盟之手,如果步兄弟不嫌弃我是个助敌叛国之人,我便与你同去澶州找那七人如何。”
步胜天道:“如此甚好。”
常承德道:“方才那七杀盟中二人刚从帐中出去一个多时辰光景,我们此刻追去,在城内留云客栈必定可以找得那二人。”
步胜天心中一凛:难道方才雪地中遇到的两人便是七杀盟中人,如是这样,倒是个强劲的对手。常承德见他思绪飘忽,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当下便道:“步胜天有何顾虑?”
“没有,我只是想起两位朋友而已”留云客栈,步胜天突然想到风佑威与风莹姐弟也在留云客栈,心道:这万一风伯伯和他们交起手来可如何是好,这二人出手狠辣,风伯伯虽是武艺高强,却也难免吃亏,自己还是尽早赶回去为好。
当下,便随着那常承德缓缓走出帐篷,待到辟静处,二人几个起落,便已离辽营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