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恩深重,难怪苍云道长一直都不能原谅自己。”步胜天表情略显沉重,啸云伸出手来在步胜天肩头拍了拍,“他的心意我自然懂得,所以在三十年前我曾修书一封托人带与他,说师父原本便有意让他还俗,劝他娶妻生子,没想到他仍是念着与师门这点情意,不肯摘下头上道冠。”
步胜天三人听了沉默了半响,忽然道:“道长可曾听说苍云前辈收了个弟子,姓何名求安,如今已是万胜山庄燕云飞燕大侠的女婿。”
“这点我早已知晓,还听说是你为了对我师弟许下的一个承诺,而不远千里赶赴江南到万胜山庄去救他,重情重义者,少侠当之无愧。”
“前辈言重了”步胜天叹了声,“其实我只不过尽了绵帛之力,最后真正救他的却是他自己,若非他俘得燕紫云的芳心,只怕我拼了性命也是救不得他了。”
“助人而不求回报,付出努力而又不愿居功,这才是大境界。”啸云道长微微一笑,“柳大侠在天之灵当可安息了。”
听得此言,步胜天不由一股悲凉之意袭上心头,“当年亲眼看着恩师丧命于同门刀下,却无能为力,如今好不容易寻到杀师的仇人,我却只能远远的避开他”
“我常劝世人向善,可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够放下仇恨?”说到此,啸云道长抿了抿嘴,“我那苍云师弟尚不能宽恕当日杀我师父的仇人,我又怎么说服少侠去宽恕杀柳大侠的人呢?”说罢,向天看了看,深吸了口气,“或许是老朽的道行尚自不够,又或者内心深处也藏着一股嫉恶如仇的魔障。”摇摇头道:“得知仇人被杀时,我竟从内心处有过一种快意,当是无颜再见恩师面了。”
“前辈何须自责,道家中不是也有人说,除恶便是行善么?”说起万无重,步胜天似乎较往常要平静得多了,“记得在荆州时,苍云道长也曾向晚辈说起这个问题,对于为恶之人,前辈觉得还是孔夫子说得对,“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为恶之人如果一直得不到惩罚,势必纵容他人为恶。”
“看来我这师弟的道行,确要比我高啊!”啸云道长叹了声,站起身来,“你们坐着吧!我去给你们做些东西吃,外面的人似乎仍未走,看来少侠势必要在此呆上几日了。”
“有劳前辈了。”望着道长慢慢走进洞去,回头望时,却见柳凤萍和风莹不知何时已然相拥一处沉沉睡去。“难怪忽然间这么安静?”扭过头去看了看那枝头怒放的花朵,竟觉得当真要比方才好看了许多。
不多时,啸云道长端来几碗热腾腾的面条来,步胜天便连忙叫醒柳凤萍和风莹,三人已是许久未曾进食,也顾不得那许多,一阵狼吞虎咽后,早已将碗中面条吃了个精光,那啸云道长在一旁微微一笑,“这几个孩子当真是饿了,吃饱了就到洞里睡一会,待会我要拿些药送到镇上药铺去,顺便换些白面回来。”
那风莹听了,连忙把自己钱袋拿了出来,交到啸云道长手上,“道长不必那么辛苦,直接让人送到山上来就好了。”那啸云道长略显愕然,风莹不知他用意,以为他嫌不够,又道:“道长有没有纸和笔,我写封信给你,你下山后差人送到霜云山庄,让他们给你送几百两银子来,再带十几袋白面上山,你就不用常常跑下去山去了。”风莹方自说完,啸云道长忽然哈哈一笑,“女娃儿真是好心。”
见啸云道长走开后,步胜天向风莹指了指,轻声道:“好在道长是得道之人,不与你记较。”说罢连忙向啸云道长走去。身后风莹吐吐舌头,“我只是想感谢他嘛!”
步胜天走进山洞,只见山洞里原来极是宽敞,却是几洞相连,虽然在洞深处,光线仍是较充足,洞内有弯折处,寒风到了此处便消失无踪,只见啸云道长正在整理着他已晒干的草药,方才风莹给他的钱袋,被随手丢到了一块石头上,步胜天见了,当下连忙走去帮忙,“我那妹子虽是鲁莽,却只是一片好心,还请道长莫要见怪。”
“年少之人,说话难免欠缺考虑,我若是与她记较,岂非显得我为老不尊。”说着又哈哈一笑,“再说小姑娘说的话,也不全是没有道理,我的年纪是过一天少一天了,经小姑娘这么一说,我倒有了个想法,到镇上去开间药铺,做些替人赠医施药的事,比躲在这山洞里要实在多了。”
“那里人流嘈杂,岂非扰了道长清修?”那啸云道长又笑道:“只要心静,这天下又怎会有嘈杂之地呢!”
“道长说得是。”步胜天默默的点了点头,忽然腹间又传来一阵巨痛,连忙用手捂住,啸云道长连忙让他席地而坐,步胜天依言静坐下来,但觉一股真气自后背注入督脉,而后向全身经脉游走,开始但觉各处伤口有种火辣辣的刺痛,之后慢慢减弱,随着真气不停的游走,带动了步胜天自身的真气,全身竟慢慢的有一种舒适的感觉充斥,不一时,步胜天竟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