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此话怎讲?”那道人缓缓走近石凳,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双眼略显呆滞,似乎陷入了沉思,步胜天见了,也不敢再问,只静静走到柳凤萍和风莹身边,静静看着那道人。
“小兄弟,你方才所说的可是一位道人?”步胜天见他方才这番表情,心里早已盘算着眼前这位道人定然与苍云道长是旧相识,当下连忙道:“回前辈的话,正是。”
“那人法号苍云,是也不是?”道人似乎在压抑着心中的某种感情,整个人震了一下,“也是新宿派的左**,对也不对?”
“前辈认识苍云道长?”步胜天进一步确定了心中的疑虑,那道人忽然哈哈一笑,笑声中却带了一丝悲凉,“我们何止认识?”这位修道有成的道长眼角竟也渗出泪珠。
步胜天三人一时不敢吱声,却听那道人缓缓道:“方才我已向你说过老朽名为啸云,说得自然也是法号,那苍云本是我师弟,名为林永清。”
“原来是苍云道长的师兄,道长的风范家师也常向晚辈提起,方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误认为道长心怀他意。”步胜天连忙行礼,柳凤萍和风莹此时也相继安了心。
“小兄弟不必多礼,从我一见你第一眼开始便觉得你与众不同,如此境地仍然未曾失了礼仪,却是孺子可教。”此时三人方知为何啸云道长脸上会带了一种悲伤。
“前辈谬赞了。”步胜天说得此话,方才觉得全身各处不停的传来阵阵巨痛,一时竟险些站立不稳,啸云道长连忙上前扶起,自怀中取了两粒丹药送入步胜天口中,又连忙从柳凤萍手上接了水喂给了步胜天,让二女扶着坐下。
啸云道长轻把了步胜天的手脉,微皱了皱眉,轻吐了口气,“还好,小兄弟的内力深厚,
与你交战之人功力当与你在伯仲之间。”说罢,又看了看步胜天身上的其他伤口,“看来伤你之人并非想要夺你性命,否则不会专挑致人疼痛而不是要害的地方刺。”又向着二女道:“放心吧!并无大碍,只是这几日不要强行运气。”
“多谢道长。”柳凤萍连忙道谢,那啸云道长问道:“以小兄弟这等功力,放眼天下能将你伤成如此的人,实在不多。”
当下柳凤萍和风莹便将被霍巴桑掳上山之事以及与万无重的恩怨简略的说了一遍,那啸云道长不由点了点头,“原来是柳大侠的高徒,难怪这般有礼数。”
“前辈抬爱了。”步胜天但觉疼痛大为减轻,这才又向啸云道长:“苍云道长曾向晚辈提及,说道长在点苍山脚下的一家道观里修行,如今怎会又回到了终南山?”
“因为家师羽化而去,临走时托我一定将他带回终南山,便遵了师命来到了这里,这一晃又是十年过去了。”说到此啸云道长又微叹了声,“没想到我们师兄弟这几十年未见,再听到的却是苍云已先走一步的消息。”
“前辈节哀!”步胜天见啸云道长摆了摆手,“晚辈曾听苍云道长说过,他说此生做了一件对不起师门的事,让他无颜再见师门中人,道长常说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遗憾。”
“我这个小师弟啊!就是爱想得太多,其实这许多年来我从未曾有过一天怪过他,按我师父的话来说,每个人都可以走自己觉得该走的路,那次不过是苍云人生中的一次选择罢了。”
啸云道长笑了笑:“提起苍云,倒让我想起那许多往事,说起来可是几天几夜,也只怕说不完哟。”
步胜天也笑笑道:“能有幸听到道长的往事,是晚辈的荣幸,就是听他个一年半载,又有何妨。”
啸云道长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说起这终南山,老朽可是自小这里长大的,苍云定是没有和你说过我们还有一个大师兄吧!看见步胜天摇了摇头,又笑道:“大师兄的法号叫做拂云,如今也在这终南山修道,我们师兄弟三人自小就蒙师父清玉观的灵衍道长收养,长大后便也随师父做了道士,算起来也算是五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们都还十三四岁,师父也不过三十出头,当时的道观主持是碧清道长。”说到此,啸云道长望了一眼步胜天道:“你们也许没有听说过,但他却也正是蒙天子封为“崇元天师”张守真的师父,同时也是灵衍道长的师父,当然算起来就是我们的师祖。”
听到此,步胜天向他点了点头,示意柳凤萍和风莹相继择位坐了下来,又听那道人说道:“当时张守真门下上百号弟子,我师父灵衍道长一心修道,不愿为了繁琐之事扰了修行,尽管同为主持亲授的弟子,他却只收了我们师兄弟三人。”
因此碧清道长羽化前,便将主持之位交到了张守真的手上,自他接位之后,**思索如何再将道教发扬光大,突有一**说在天上看见了一条青龙向他召唤,说当今大宋为天命所归,日后定当国祚永延,让他从此**为大宋向天祈福,教化善人。此事传开后,果然惊动了朝庭,大宗皇帝亲征时,便召见了张守真,并封了他一个崇元天师的法号,又下令在终南山修建了玉清太平宫,一时间道教在天下间威望更甚,我师父因不满张守真以谎言乱世,便与他大吵了一场,其后师父便带了我们师兄弟三人下了终南山,其间我们在各地游历了几年,也交上了许多武林中的朋友,承蒙朋友的慷慨,倒也不至于太落魄。”说到此,啸云道长的眼神似又唤发出光芒,终究修道之人也是人,虽然他们不看重世间的名利,却也有深藏在心的某种期望。
“师父带着我们三个人行到点苍山脚下时,师父忽然说觉得累了,想要安顿下来,于是我们便在山脚下一块地方准备盖间简陋的草芦以做安身之所,此时被点苍派掌知晓师父乃是张守真的师兄,当即派人送来了五千两白银,以做修缮道观之用。”道长说到此,望了三人一眼道:“方才我曾说了,师父原本便是和那张守真意见不合,那天点苍派掌门送了银子来时,师父正好受一村民所托前去为一个孩童诊病,我们师兄弟三人当时因为道行尚浅,经受不住诱惑便想也未想便收了下来。”
说到此,啸云道长欣然一笑,“我们三人待师父回来后,吱唔了半天,终于还是只能实情相告,原以为一定会受到责罚,却想不到师父只是淡然一笑,说这世间哪来这许多仇怨,修道之心若是不能去除这些凡尘俗世的纠葛,如何外物外天下,为师却是不想平白受人恩惠,但是你们师兄弟三人既是已然收了人家的东西,我若是将这银子还回去给人家,一则显得我们修道之人没有诚信,二则那掌门势必脸上无光,最后师父决定还是将这道观名字就叫佑苍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