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佑威在旁见得儿子身形如此迅速,心中不由暗喜,却又不知步胜天用意,当下也不好阻止,一时天刀门众人见了也是不由一惊,谈无云更连忙劝道:“贤侄,何事如此,有话好说,莫要伤了和气。”
那邓如璋却早已气得七窍生烟,急喝道:“步胜天,你这黄毛小儿,胆敢伤我儿毫发,今日众门人定与你性命相拼。”说罢,如字派各弟子便各欲拔出兵器。
风佑威连忙劝阻道:“各位世兄莫要动怒,且看天儿是何用意?”说罢也转身向步胜天道:“天儿,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但见步胜天行前几步,来到场中央,指着那邓先孚道:“雍熙十年,当时你十八岁,在福建陈家庄密报知府衙门将六师叔的弟子张连焕出卖给了捕头莫老六,为的仅是五十两赏银,可有此事?”此言一出,众门人目光齐向邓先孚看来,那邓先孚岂肯承认,连忙狡辩道:“绝无此事,步胜天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自己尚在朝庭抓捕之列,如何去告发张师兄,各位师叔不必听他胡言乱语?”
“当**化名程易,那莫老六又并非细心之人,听了有功之事,自是先带人抓了张师兄紧要,哪里细管你的身份,况且你与那莫老六本在翠香楼相识,彼此臭味相投,得到赏银后,你便立马在翠香楼设宴款待了他,如何还会怀疑你?”步胜天说得震震有词,当下场中不少人俱已相信确有此事。
那游无定更是怒道:“小小年纪便做这等无义之事,确是罪不容诛。”场中亦有几人附和,“杀了算了。”袭如月连忙道:“各位同门暂且息怒。”又向步胜天道:“步贤侄,人命关天,你无凭无据莫要信口雌黄,难不成方才我邓师兄不赞成你做这掌门人,便巧言诬蔑我先孚侄儿,你的心胸也太狭窄了吧!”经此一言,反倒成了步胜天的不是了。
风佑威在旁听得,连忙插话道:“袭世兄说此话便是你的不对了,身为长辈当明辨是非,岂有偏袒之理,邓世侄平日里与那莫老六交情甚深,这点福州知府衙门的捕快最为清楚,且邓世侄密报同门之事,乃是那莫老六醉酒时亲口向旁人道之,岂能有假。”
那邓先孚闻得此言,再不敢作声,袭如月似乎对他爱护有加,又争辩道:“这莫老六酒后胡言乱语,风世兄怎当得真?”一面又向步胜天道:“贤侄,快叫风侄儿放了先孚,莫要伤了他。”步胜天微微一笑,向风卓使了个眼色,但见风卓手腕一转,一道刀光闪过,钢刀“呛”的一声入了鞘,又退回到了风佑威身旁。那邓先孚这才松了口气,心道:这小几月不见,武功竟然进步得这般神速?
邓如璋见儿子脱离危险,当下连忙向如字派的弟子使了个眼色,准备侍机发难,却见步胜天又缓步走到袭如月面前,“邓师兄出卖同门之事,就暂且放下,且说说袭师叔你吧!”
“我?”袭如月尴尬的笑了笑,“我有何好说,步贤侄该不会又要巧言来诬赖我吧?”
步胜天也不动怒,又道:“四年前,也就是天子大赦天刀门之时,当时你和邓师兄正在江南的泰州,对不对?”
“不错,在泰州有何不对,当时各处张贴皇榜大赦天刀门,我和先孚侄儿确在江南,那里风景极好,我们四处散散心,不知于步贤侄看来又有何不妥?”袭如月仍是装傻。
“江南自是并无不妥,只不过你身为长辈,不但不劝戒邓师兄,更与成如晶师叔二人带了数十个地痞助邓师兄冲进了仁和酒庄万元世的府上,肆意掠夺,抢了近两千两白银,此事只怕就有欠妥当了吧?”步胜天双眼直视那袭如月,直把他看得有些心虚,仍自争辩道:“那万元世平日欺压佃户,又曾霸人田产,更在镇上开了间赌坊涂毒百姓,算得上当地一个恶霸,府上屯积的多是不义之财,我等前去取之又有何不可?”
步胜天又道:“可据晚辈所知,此事并非如此,你们抢劫万府,乃是因为邓师兄一时技痒,在仁和赌坊输掉了你们身上所带的银两,且赌坊又不愿相借,你们这才起了祸心。”
此言一出,在场的天刀门人更是投来鄙夷的目光,那袭如月又争辩道:“岂有此事,我与先孚侄儿行到泰州时,闻得当地百姓对那万元世是恨之入骨,是以才有了劫富济贫之心,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话语仍是震震有词,不肯承认。
步胜天也不相逼,又道:“就算师叔此举是劫富济贫,可将万府上下数十条人命全部杀了个干净,这只怕有些太过于狠毒了吧!”
此言一出,那张晓意当即怒道:“我天刀门怎容得有这等狂徒。”说罢,便要往前逼来,步胜天连忙制止道:“张师叔不必动怒,晚辈自有处置。”
袭如月也不甘示弱道:“你欲怎样?既是刀兵相见,自是难免有伤亡,况且我为泰州除了一霸,又有何错?”
步胜天又道:“袭师叔和邓师兄为恶之事,绝不止仅于此件,三年前,邓师兄在杭州西湖河畔严府**了严家小姐翠莹,致其羞愤自杀,同样是三年前,袭师叔亦在杭州回月楼因与人争夺回月楼的头牌如月姑娘而起了杀机,当晚便闯入了兴业布庄杀了朱公子及其书童,又一脚将其父亲踹入池中,而导致中风。”说到此,怒目圆睁再望向袭如月、邓先孚二人,“远的且不一一细数,且说就近的,三个月前邓师兄于又于杭州当街调戏良家女子,被万胜山庄分堂的一名弟子劝阻,却又将其打伤,因此而得罪万胜山庄,从而连夜逃往邯郸,在逃之时,却又死性不改,于光天化日之下强抢一女子时,被风卓所遇,因而伤于了风卓刀下。”
“够了。”邓如璋在旁听了许久,早已怒气冲天,“偏这世上就你才算有情有义之人,我等皆成了万恶之徒,你不过想做这个掌门罢了,何须如此鼓唇弄舌。”
“邓师叔如此动怒却是为何,晚辈不过据实说之而已。”步胜天见他动气,反倒更显平静,“就邓师叔在榕城欲争夺闽江沿岸的富昌码头之事,只怕也有许多不妥之处吧!”
此番邓如璋正是在榕城争夺战中失利,如今被步胜天言及痛处,更是大怒,“黄毛小儿,你莫当真以为自己是赏善罚恶的天神,以为凭着自己牙尖嘴利便可目无尊长,在此挑动事非,我今日便要教训你这不敬长辈的狂妄之徒。”说时确是恼羞成怒,但见刀光一闪,已向步胜天劈来,与此同时其他如字派的弟子也相继亮出兵器,纷纷向步胜天扑来。
那谈无云见了便要上前助他,风佑威连忙制止道:“就是再多上几个,只怕天儿也未放在眼中。”说时自信满满,当下天刀门中欲助力之人,也自静观其变。
再看场中步胜天眼见刀锋劈来,嘴角竟泛出一丝微笑,只见他身形一转,在如字派弟子中穿插来回,那漫天刀影竟是未伤得他分毫,少时,忽听得一声暴喝,步胜天双掌一举,但见围在他身旁四五人已被掌气震开,步胜天双目圆睁,右手缓缓向后探去。
但听得“呛”的一声,刀声响起时,刀影已似层层相叠的浪花一般铺天盖地向如字派弟子卷将过来,没有钢刀的碰撞声,但见刀影突又变得有如一朵白色而耀眼的玫瑰,在众人当中左右游移,刀影忽敛,步胜天的身影忽然急速的蹿到了邓如璋身前,刀身也在同时打在邓如璋的右臂上,那邓如璋顿时“哎哟”一声,钢刀已然落到地上,但见步胜天刀光一闪,刀锋立急刻停在了邓如璋的颈边,左掌也搭上了邓如璋的右肩。
一切瞬间又止,众人再看场中时,除邓如璋之外,其余如字派门人,右派皆已中刀,此时才各自捂着叫起疼来,谈无云见步胜天刀架在了邓如璋脖子上,当下连忙道:“天儿,莫要伤他,毕竟同门一场。”
那张晓意和游无定却同时怒道:“这等无耻之徒何必留他性命,他又何时顾忌我们是同门。”
在场天刀门人皆言说要步胜天杀了他,有几人更是亮出兵器来,要攻向邓先孚和袭如月,却被关如隘和风佑威劝阻,谈无云见众门人变得同仇敌忾,心下更自欢喜。
“动手啊!”邓如璋见不是对手,却也不愿受辱, 步胜天未出声应他,但见步胜天手腕轻转,那邓如璋立时一声嚎叫,众人再看时,邓如璋整个身形已倒将在地,表情十分痛苦,眼神恶毒的望着步胜天,说不出话来。
谈无云连忙上前察看,并未见得伤痕,又听邓如璋恨声道:“你何不干脆一刀杀了我?如今我这废人,留在世上又有何用?”众人这才知道步胜天已将他琵琶骨捏碎。
但见步胜天收刀回鞘,朗声道:“今日念在同门一场,我且放过尔等,日后行走江湖时,再不可向人言起自己是天刀门人,否则天涯海角定然取尔等性命。”
“还不快滚。”那张晓意等门人立时向如字派门人怒喝道。双眼圆睁直到如字派门人皆已出了庄门,这才齐声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