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里的伙计小心翼翼地接过许业手中的瓷瓶,拿捏在手里半天,不住的周身打量,很久都是低着头,也不说些什么。
“这个东西能够当多少银子?”看着对方许久不开口,许业只得提前打断他。
那伙计眉头紧皱作一团,看着许业长叹一口气,道:“这瓷瓶做工倒是精细,只是本身的材质差了点,啧啧,可惜了。”
“啊?不会吧。”许业心里打鼓,这仙家的东西应该不会差多少,只是按着伙计所说,怕是值不了多少钱。
“这样吧!”那伙计脸上略做犹豫后果断道:“看你是个乡下穷小子,也不为难你,五十两银子如何?”
许业其实对银子没什么概念,不过印象中五十两倒也不在少数,一番琢磨后,便是几欲答应。
恰好就在这时,“嘎吱”当铺的前门被一人推开,吸引着二人的视线。进门的是个青年男子,约莫二十来岁,其脸面白皙消瘦,腰身细高,一袭白衣尽显儒雅风范。
“伙计!我来赎件东西。”那人高声说道,显得潇洒至极。
“咦?”来人一眼瞅见伙计手里的瓷瓶道:“好宝贝!”
他偏头望向一旁的许业道:“这是你的东西?”
许业点头道:“伙计说五十两银子给当了。”
那伙计脸色突然一凛,而后尴尬笑道:“楚大爷,我也是混口饭吃。”
那人笑眯眯地望着伙计,而后偏头对着许业说道:“五百两纹银,这瓷瓶我要了。”他也不等许业回答,笑着将那瓷瓶从伙计手里取来,随即塞给许业五张银票,又是转身对那伙计说:“不怪你,都是混饭吃。把我那块玉佩取来。”
听了这些话,那伙计明显神情一缓,赶紧动身取玉,留的二人等候。
“在下楚良烟,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那人拱手说道。
“许业!”许业回礼道。
“许兄弟,你是第一次来这永州城?”
“是的,来此地办些事情。不知道楚大哥是否知晓沈家夫人?”
“哦?你说那个寡妇?这永州城很少有我不知道的事。”
“寡妇?”许业有些惊讶,不由提高了几分音调。
这时,伙计从后院匆匆走出,双手递给楚良烟一枚光洁玉佩,他拿捏在手里过目,随后又给了伙计一张银票。他攀着许业肩膀道:“走,咱去摘星楼吃顿好的,等下带你去见那寡妇……”
许业见其热情万分,也不好推辞,心里也是有些口腹之欲,便跟了他去到一处酒家。
“哟!楚大爷,二楼雅座,请!”酒家伙计热情招呼道。
“小儿,店里酒菜挑最好的上!”说罢便是领着许业于二楼窗户边坐下。
二人简单攀谈几句,酒菜便已是端了上来,许业自来此就没沾过油荤,此刻也顾不得多少,大快朵颐,吃得极欢。
“来,许兄弟,干了这杯!”楚良烟斟满酒,对着许业举杯,而后一饮而尽。许业刚想推诿,说自己不胜酒力,却又是发生了些事情。
原来,店里小二端着托盘走至楚良烟身旁,忽的从托盘下面抽出一柄匕首,对着他脖子刺去。许业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动手,便是见楚良烟伸出两指夹住匕首,而后便是对其喷出口里酒水,直将其冲撞在地上。把人急忙起身,神色惊恐慌张,便是大步一跨,从楼上跳下逃命而去。整个过程迅速至极,甚至显得有些滑稽。
“不用追他么?”许业问道。
“不必了,这种没什么功夫,却又想取我性命的人可是多得很……”他又饮完一碗酒,嘟囔道。
就在这时,晚风中突然传来阵阵悠扬的乐声,美妙如仙音。
“这是……”许业低声,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楚良烟也在听,这种乐声无论谁都忍不住要听的,原本满是酒菜气的二楼,竟然变得充满了香气。
比花香更香的香气,从风中吹来,随着乐声传来,转眼天地间仿佛就都已充满着这种奇妙的香气。
许业忽然发觉满屋子鲜花飞舞。各式各样的鲜花从窗外飘进来.从门外飘进来,然后再轻轻的飘落在地上。
地上仿佛忽然铺起了一张用鲜花织成的毯子,直铺到楼梯口。
这时,一个人慢慢的从楼下走了上来。
那是一个女子,很美的女子。
她身上穿着件纯紫的柔软丝袍,长长的拖在地上,拖在鲜花之上。
她漆黑的头发披散在双肩,脸色却是苍白的,一双漆黑的眸子却黑得发亮。
没有别的装饰,也没有别的颜色。她就这佯静静的站立于鲜花上,地上五彩缤纷的花朵竟似已忽然失去了颜色。
这种美已不是人世间的美,已显得超凡脱俗,显得不可思议,许业觉得,这就是仙家的样子。
“莫非……她也是修士?”许业喃喃道。
楚良烟依旧大碗喝酒,只是已经不如之前自在洒脱。
紫衣少女静静的凝视着他,一双眸子清澈得就像是春日清晨玫瑰上的露水。而她的声音也轻柔得像是风,像是黄昏时吹动远山上池水的春风。
但她的微笑却是神秘的,又神秘得仿佛静夜里从远方传来的笛声飘飘渺渺,令人永远无法捉摸。她凝视着楚良烟微笑着,忽然向他跪了下去,就像是晴天里的一朵白云出然,飘落在人间。
楚良烟再也没法子坐在位子上了,他突然跳起来。抓住许业的胳膊,从二楼一跃而下,如同之前的小二般,拉着许业匆匆离开。
一个眼睛很大,样子很乖的小个姑娘站在紫衣少女的身后,站在鲜花上。
楚良烟突然好像见了鬼似的落荒而逃,这小姑娘也吓了一跳,忍不住悄悄的问:“小姐对他如此多礼,他为什么反而逃走了呢?他怕什么?”
紫衣少女并没有直接回答这句话。她慢慢的站了起来轻抚着自己流云般的柔发,明亮的眼睛里,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过了很久才轻轻的说道:“他真的是个聪明人,绝顶聪明!只是……旁边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