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浮生的眉毛蹙起,没有因前后夹击而变得慌张。他冷峻地脸上闪过一丝决然,握住刀柄的手指微微用力,体内狂暴的血气争先恐后的涌出,暗沉漆黑的断流刀爆出血雾。
第一招血魔七式砸在水墙上,只是让那喷涌着的水幕微微凹下一个坑洞。
紧接着在凹洞还未消失的时候,又是一记刀刃砸下去。
孟浮生在短短的呼吸之间,一连使出十来记刀法,十数道刀气如黑色欢迎,全都砸向了那个洞中。
水墙气息浑厚宛若汪洋,反震之力虽不狂劲,却绵绵不绝生生不息。令孟浮生犹如浑身摇摆,手中断流刀都差点拿捏不住。
洞没有变大,因它每次阔张一点,便有迅速缩回。
孟浮生低吼一声,转眼已来到水幕之前。他的肌肤再一次干涸枯萎,血肉消融。断流刀散出血雾,气势有若山崩地裂,全力向水幕疾斩。
水洞轰然一声,激起无数水浪,落在孟浮生身上,发出皮肉灼烧的声音。那水洞也裂开一条缝隙,孟浮生钻了进去。水幕合拢带来的腐蚀,令他如同一个血人,尤其是面上受到的腐蚀最为严重,血水不断地地下。
孟浮生轰然冲出,浑身血淋淋地走了两步,膝上一软,跌坐于地。一柄玉尺出现在他身前。
沙曼丽和徐青莲那边也出现了水幕,两人合力将水幕破开。也跟孟浮生似得,被水幕搅去了半条命,眼睁睁看着樊长老擒住了孟浮生,又朝他们扑来。
樊长老将沙曼丽和徐青莲制住,交给了梁悦,自己带着孟浮生,一行人来到了湖边。
湖水仍然翠绿。但不知是心里的作用,孟浮生觉得失去湖妖的湖水,变得死气沉沉。里面的灵力波动非但没有给湖带来生机,反而使得这湖,有股幽森之意。
樊长老反手封住了孟浮生的经络,给他嘴里塞了些疗伤的丹药。看到孟浮生腰间木雕,樊长老一把抓在手里。木雕上还残存着水泽中的水,沾在樊长老手上,发出嗤嗤地腐蚀之声,樊长老毫不在意。
“这就是湖底的那个木雕?”
孟浮生将丹药咀嚼吞咽,没有说话。他的双眼因最后一刀变得血红,但血气未漫过瞳仁,神智也还算清醒。但干枯的肌肤没有回复,心中的疯狂怒意仍积郁在胸口。
樊长老将木雕翻来覆去地研究,都没能感受到木雕中带有丝毫灵气。自己入寻常法器那样,向内输入灵气,也都似泥入大海,丝毫不见木雕有任何反应。
“这个东西怎么用?”樊长老问。他的声音轻柔,就如同在询问一个门派之中的后辈。
孟浮生道:“我也不知,丢进梦泽里,他就变大,其他地方可就不成了。”
樊长老仔细看着孟浮生,淡淡地道:“我第一次问你的时候,你没有对我说实话。”
“我为什么要对你说实话?说了实话,你就是会杀我。或者将我丢进着湖里。”孟浮生冷哼。
樊长老听了也不生气,拿着木雕走到湖畔,“我该如何呼唤湖妖大人呢?我该如何下去?要祭品吗?我抓了很多人。”
沙曼丽徐青莲,如今和秦少雨等人坐在一处,听到樊长老的话,大家都看向孟浮生。
“祭品,什么祭品?本公子不好吃,还是周绝好吃点啊。”徐青莲大叫。
孟浮生抬头道:“他们的命盘不对,也都不是五行命格,下去了也没什么用。”
樊长老看着他。
孟浮生赶紧摇头,“我也不下去,下面太危险了。”
樊长老拿起木雕,道:“我下去的时候,这个木雕还在殿前放着。你说你先于我之前入内,那么你定然去了两次是不是?”
“我说什么你都信?当然不是。”孟浮生摇头。
“你说什么我都不信,但我这一年又寻访了些来过这湖的人。说法虽不尽相同,可都提到了祭品。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樊长老转动目光,看着对面坐着的五个年轻男女。
众人安静之极,随着樊长老森冷的目光转动,也都各自提心。樊长老的目光落在一身是血的沙曼丽身上,嘴角慢慢上扬,走了过去,将沙曼丽提在手中。
“住手!”徐青莲看了大急,摇晃着站起来,想要前去阻止。“用我,用我,放了曼丽,放了她!”
樊长老一手提了沙曼丽的手腕,一手玉尺轻转,在徐青莲的胸口轻轻捣了一下。
那一下看似极轻,几若碰触。可徐青莲身子如遭雷击,原本就青白的脸色褪尽血色,强忍着喉咙腥甜,已有血丝自唇边滑落。
孟浮生也紧张地盯着樊长老,最终说道:“你把她的血递进去就好。”
樊长老听了,将沙曼丽的血滴入碧色的湖中。
湖水泛起涟漪,立刻恢复平静。
樊长老仔细盯着水面,没发现任何异样。
他指了指孟浮生,“既然你说你能进去,你的血滴进去是什么样子?”
孟浮生走到湖边,伸出手臂,用力握了握拳头。手掌上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复又崩裂开来,一串血珠落入湖中。
樊长老眼睛一眨不眨地随血珠转到湖中,看到那血珠凝而不散,慢慢沉入了湖底的洞中。接连试了几次,都是如此。
这说明孟浮生确和其他人不同。樊长老自己滴血试了,又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来试,所有人的血都是入水即化,没什么特殊。
樊长老静静看着孟浮生,没有说话。他其实也有些为难。若是放孟浮生一人下去,他怎么也不放心;可若自己跟着……
思来想去,也只有自己跟上去更好。他有青铜灯保命,危险不大。
“既然如此,那么咱俩两人就下去走一趟吧。”樊长老淡淡说道。
孟浮生一指自己枯槁的皮肤,“我就这样下去?”
“又不用你做什么。”樊长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