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之走到楼下,正好迎面碰见一位抱着位虎头虎脑小男孩儿的妈妈,女人约莫二十六七左右的年纪,略施粉黛,眉目温柔,让人一眼看去便首先联想到的是江南水乡,似乎只有那里的女子才能拥有这别样的风味,让人见之便心生安宁,阳光灿烂。
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睁大澄澈的双眼,紧紧盯着迎面走来的李安之,眼睛里期初满是疑惑,偏着头想了几秒后,接着眼眸里便尽是惊讶,冲冲忙忙转过头伏在女人耳边却没有压低声音,指着李安之说道:“妈妈,快看快看,这就是那个飞人叔叔。”
女人看了一眼已经临近的李安之,转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抱在怀里的儿子,小家伙满脸的兴奋立即就转为委屈,嘟着嘴不说话,却还是不肯将投在李安之身上的目光挪开,女人看着盯着小男孩儿的李安之,不着痕迹的把小男孩儿往后抱了一小段距离,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孩子小,不懂事,净说一些啥话,大哥你不要介意啊。”
李安之对着女人轻轻一笑,“没关系,孩子挺可爱的,连飞人都知道。”
世上或许有狠心不管子女的父母,大多数却还是爱子女胜过爱自己,大多数父母没有不喜欢听见别人夸自己的子女,而眼前这位眉目温柔的女人也是这样的父母,女人听到面前男人夸自己儿子,略施粉黛的脸上当即展颜一笑,犹如春风拂面般温柔,轻声道:“电视看得多了。”
李安之尴尬地回过神来,面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当即将目光移向已经不再嘟嘴的小男孩儿,伸手摸了摸小男孩儿的剃着光头的脑袋,笑道:“小朋友,是这样飞吗?”
李安之两手张开,做了个鸟振翅的动作,看见小男孩儿摇头之后又做了个奥特曼飞翔的动作,问道:“是这样吗?”
小男孩儿再次摇头。
李安之停下动作,再次摸了摸小男孩儿的光头,笑道:“小朋友,这里可没有飞人哦。”
小男孩儿歪着头想了想,又抬头看向那扇窗,他那颗还没有发育完全的脑袋有些想不明白的是,明明就是这个叔叔啊,为什么他不肯承认呢,老师不是说做人要诚实吗?
李安之见小男孩儿不说话,也不再逗留,朝女人微笑点头致意后大踏步离开。
抱着小孩儿的女人也抬脚离开,在转角处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不知名男人的背影,片刻后嘴角微翘,笑容温柔,依然如春分拂面,回身消失在转角处。
李安之伸手摸着胸口,感觉到心跳比平时要快上许多,不由得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这可就奇了怪了,怎么觉着这场景比和别人干一仗还来得不知所措,比见着了什么大猎物还来得兴奋,自己见过的美女不少,女人就更多了,她也就是中上资质,自己竟然会心跳加速,难不成自己还对一个有孩子的女人有想法了?李安之再次摇头,甩去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自己肯定是晚上没睡好觉的缘故,要不就铁定是想换换口味了。
······
屈炘挂掉李安之的电话,似乎在自言自语,平静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安之那边的事情已经差不多解决好了,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
车厢内响起一个略带调侃的嗓音,“李安之那小子尽管有些吊儿郎当,可做事的确没有说的,大事不糊涂,小事也不含糊。”胖子宋邯郸坐在前排,双手拖着肚子,“要不是那小子家境不好,估计就是朱八百他也干的过,成就也只会比他只高不低。“
屈炘想了想,笑道:“以前我可只记得你很是不待见他啊,今天怎么舍得夸那小子两句了?”
宋邯郸拍了拍肚子,“我现在依然不待见他,只是这是事实,我宋邯郸虽然小心眼,可也不会否认这些事实,承认事情的勇气还是有的,最起码不像这屋子内的人,连调查事实的勇气也没有。”
“行了,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屈炘打开车门走出去,胖子宋邯郸随后跟着从车内出来,“今天来这里不是让你发闹骚的,要发牢骚就回去发去,不发牢骚就把东西拿出来。“
胖子宋邯郸当真不说话了,只是沉默的叹了口气,小跑到后备箱旁,打开,里面躺了一只半大的乌鸡,已经宰过了,还有一些青菜,一条约莫四斤重的乌鱼,还有一瓶茅台,胖子一手拿着茅台,另一只手拿着全部的鱼肉蔬菜。屈炘来到后备箱,接过茅台的同时关上后备箱,转身向前面的独栋别墅走去,宋邯郸一手提着肉一手提着菜跟在后面,肥腻的脸上眉头皱起,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身前的男人还愿意来这个地方,而不是随便约个地方见面,而且还没有给人打招呼,算得上是不请自来了,要是给人轰出来了又该怎么办?或者是直接吃了闭门羹又如何?川蜀道上的龙头大哥难道就这样灰头土脸回去,可不得给人笑死?
屈炘后脑勺没有长眼睛,自然看不到皱眉的宋邯郸,可就算长了眼睛也猜不到宋邯郸内心所想,再退一步说,就算知道宋邯郸内心的担忧,估计屈炘还是会选择这么个见面方式,这无关乎川蜀道上龙头老大的威严面子问题,无关乎时间地点问题,只关乎那个独栋别墅以前姓朱,而屈炘曾经在里面一次次扩大眼界,一次次上位再上位,直到最后的、现在的川蜀道上说话最有分量的几人中有他一份、碰了面不管甘心不甘心都要叫上一声屈哥是他一人。
屈炘眯起眼睛看着满园的萧条景象,银杏叶已经随着秋风飘落满园,树下没人打理的荒草也已枯败,浅浅池塘里已经不再清澈见鱼,葡萄架上还挂着几串干瘪的葡萄,秋千在空中轻微晃动,桂花没有飘香,只有庭院中间那棵百年黄角树还坚强挺立,迎着秋风向阳。
庭院一角的枯叶已经堆积有了两人高,就在那角不远处已经有了一大片空白干净地点,在满园落叶中格外瞩目。
屈炘踩在黄叶铺满、用小块鹅卵石镶满的道路上,听着脚下的清脆响声,寂静无言。
以前,这里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