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十四岁的我尚未发育完全,从体力上来说毫无胜算,但我的射击技术,或者说CoCo·J·Stephen的射击技术是一流的。
无论是射击,还是射箭,在我的私人部队里也能算得上是佼佼者。甚至连一手教我的律都不得不承认,若是论近距离射击的话,我的水平一点都不比他差。
只是除了律知道以外,这个杀手锏我还从来没用过。
当然,律原本就不是以近距离射击见长,律最擅长的是远距离射击,且百发百中。
意识还在神游时,我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微微扯了一下,这股力道还不是阿烈的。
一抬头看到宇文纯正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甚是呆萌。
“你答应过我的…做那个…还是不行吗?”
我一脸黑线,明明是很正常的台词,为何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这么暧昧呢?
一看到我皱眉,宇文纯一下子沉入了低谷,原本亮的发光的茶色眸子也黯淡了很多,既委屈又幽怨。
九尺多高的人,现在低着头沉默不语就差撒娇了,我有些心软了。
“也不是说不行…不过,为何一定要让我做你的丫鬟呢?”
宇文纯犹犹豫豫,不知道开口好还是不开口好。一开口怕她知道真相后笑话他,不开口的话又怕她不肯答应他。
“我…我…我…”
我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下文来,白皙的脸还绯红一片,惹得不知道怎么找来的苏祗婆看待我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好像是我调戏了良家妇男一样。
“我一个人…不认识回去的路…”
那边宇文纯鼓足勇气终于说出口后,这边我又在走神没听清楚。
“什么?你说什么来着…再说一边好吗?”
宇文纯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然后豁了出去,大声道。
“我、不认识回去的路!”
这么高声一喊,周围巡逻的士兵一下子都看了过来。
虽然没有指指点点,但从他们八卦的小眼神里就能猜出来,这五公主真是霸气,不知道从哪里强拐回来了一位美少年!
“好好,我知道了,送你回去还不行吗?”
在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前,我想堵住他的嘴,连脚尖都踮起来了,也只勉强够上了他的肩膀而已。
偏偏身后有人走动带来徐徐凉风,我没有转过头去就觉得后背阵阵发凉,出了一声冷汗。
果然,来者是…
“相思,今日没有练习琵琶吗?”
阿史那俟斤今日不知为何,异常高兴。
“父父…父汗…苏师傅今日在制作乐器,明日要教相思新的琵琶曲…”
我往旁边偷瞄了一眼,还好,苏妖精不在,不然这谎都圆不了。
宇文纯虽单纯,但也知道现在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身份的。
自入突厥以来,他虽与阿史那俟斤有照过面,但那还是八九个月前初入突厥时。现在只要自己低调一点,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但他不知道,阿史那俟斤虽是粗人一个,记性却好得很。大字不识多少,只要见过一面的人就绝对忘不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过目不忘。
“相思,你身后的那小子,父汗怎么觉得很是眼熟…”
父汗开始回想了,我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幸好那****酒喝多了,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全对号入座。
就在我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时,苏祗婆适时的出现了。
“可汗,这是前几个月买来的奴隶。卖家说这小子很有音乐天赋,在下一时冲动就买下了。没想到受骗了,到现在都没学会一首曲子…”
我眼中含泪,立刻投之以感谢的目光。
阿史那俟斤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如此作罢,反而对宇文纯更有兴趣了。
这下,连苏祗婆都没辙了。
我是欲哭无泪,悄悄拉过宇文纯,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金”字。
宇文纯先是一愣,领悟后默默点了点头。
于是,接下来阿史那俟斤问他是谁,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宇文纯一直都秉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死都不开口。
问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有套出来的阿史那俟斤也闭口不说话了,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牙帐里静寂的可怕,大约坚持了有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阿史那俟斤再度开口道。
“苏祗婆你问问他,可有什么拿出的手的手艺,露一手给本汗看看。”
苏祗婆附在宇文纯耳边,重复了一遍命令。
宇文纯错愕了半天之后,才半信半疑的吩咐苏祗婆给自己取一些东西过来。
我忐忑不安的等待中,苏祗婆抱来了一堆狗尾巴草。
是的,就是普通的狗尾巴草而已。
然后宇文纯当着众人的面,三下两下就用狗尾巴草编出了一匹栩栩如生的老虎。
“好好好!”
阿史那俟斤连连叫好,不再追问其他,反而派人赏了宇文纯。
然后嘱咐了我几句,大意就是琵琶也好旋舞也好,稍稍精通就行,偶尔也要学学中原女子上上妆什么的。
我除了一个劲的点头还是点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之后又有各国使臣觐见,我没再继续拖沓,当即就从马厩里牵出了自己的小红马,带着宇文纯偷溜了出去。
周营离王帐相距甚远,再加上两人自出来就没吃过什么东西,腹内空空如也。
我倒还好,至少还喝了早茶吃了早点。宇文纯从起来就没有进过半粒米,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噜叫了。
见他的肚子叫的一声比一声大,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他好几眼。
“要不,我们先歇歇,吃点东西再走?”
宇文纯被看得脸红了,没有说话,点头默示了。
两人出来时都有带箭,现在肚子一饿,狩猎心熊熊燃烧,一会儿就打到了五只兔子。
我正在给兔子扒皮,一没留神就看到宇文纯将整只兔子全部丢进了火里,表情还甚是困惑的望着自己。
“为何我烤的兔子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从他手里接过了皮肉俱焦的黑炭,放到一边。将自己烤的香喷喷的兔肉上面抹了一层薄薄的盐,还有西域的香料,递给了他。
吃饱喝足后,天色已完全黑下来了。
以往天上明月高挂,星河流转,即使是晚上,草原也很亮堂。
今日不知为何,天上被大团大团漆黑的乌云笼罩着,甚是诡异。
我虽不至于迷路,但夜晚时的方向感也不好。再加上都是宇文纯凭着脑海里的印象在指挥应该往哪里走,所以,在看到前面有军营驻扎时,两人都松了一大口气。
“今天太晚了,你就暂时在这里住下吧。住在皇后的行宫里,晚上也有人照应。我去和他们说一下,以你公主侍女的身份,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我懵了,以现在这种情况,就算让我住皇后的行宫也不合适啊!
刚想拒绝时,一阵狂风刮来,差点将我整个人都吹走,幸好宇文纯拉得快。
草原天气多变,万一下起雨来也不是不可能。
我思考再三,还是觉得暂时住下来比较好。
外面风大的吓人,嗖嗖的冷风直往我全身上下钻,冻得我缩成了一团。
“把这件也穿上吧。”
宇文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一来是为了给我御寒,二来也是为了遮挡众人视线。
毕竟失踪了两天一夜,现在还带回来了一个女人。若是其他人还好说,偏偏这人是从不近女色的宇文纯,不想引起骚动都难。
天色很黑,士兵们都在埋锅做饭,没有人注意到悄悄走过去的两人。
就算偶尔有一俩人回头看看,也没看出个什么异常来,又低头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与宇文纯九尺身高比起来,我的身形实在是太娇小了,走过去不被人注意也是正常。
倒是我时不时的探出头来望望这群人,我只是觉得奇怪。不管出现什么状况,周军也不应该在这个点埋锅做饭。
不用行军打仗,这个点甚至只需要派些人站站岗巡巡逻就行,为何会在这个点还在吃饭?
困惑的不止我一个人,宇文纯常年在军营内生活,对军营里的作息时间要比我清楚的多。
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像是刚从远方赶来一样。
他本来还有所疑虑,在看到众人狼吞虎咽的吃相后,以及不经意间爆出口的脏话后,脸上的表情就越来越凝重了。
再等到转了整整一圈之后,都没见到皇后行宫时,宇文纯已完全确定自己现在根本就不在周营中。
晚风越来越大,军旗被狂风刮得哗哗作响。
我此时也看到,那面旗帜上写着大大的“齐”字。
竭力遏制住自己想要惊叫出声的心情,就悄悄扯了扯宇文纯的衣袖。
“快看那旗帜的字…”
宇文纯顺着我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再看到齐军将领经由身边走过时,脸色忽地一变。下意识的将我紧紧的搂在了自己怀里,自己则别过脸去,尽量不引起别人注意。
“你,过来一下,是哪个营的,怎么看上去这么面生?”
没想到齐人还是注意到了,宇文纯扣紧刀鞘正欲拔剑时,我轻轻的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自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