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虽不大,却是整整下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初阳升起,薄薄的积雪便慢慢地化开了。
恰逢周末,暖暖起得比平常要晚些,待她梳洗好去喊夏阳吃早餐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已不见了踪影,问杨静,只说他早早地起床骑车出门了。
暖暖自顾坐下吃早餐,这时杨静给她端来一碗面,温和地笑着对她说:
“暖暖,来,老规矩,先吃碗长寿面。”
暖暖接过,看着她微笑着道一句谢谢。杨静今年已经36岁,虽说平日里保养得不错,但是细看之下,依旧能看出眼角渐渐生出的细纹,岁月这把刀,把痕迹刻在她的脸上,却也把她的脸,刻在了暖暖心上。
眼睛有点湿润,暖暖低下头吃面,她想起了另外一个女人,那个虽然赋予了她生命,却不曾给她煮过这样一碗面的女人。
这时夏政年从书房里出来,手里拿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轻轻放到桌面上,看着暖暖低头吃面不声不语的样子,还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她的头,说道:
“傻孩子!来看看爸爸给你买的礼物,是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一些画画用的工具,想必你一定喜欢。”
暖暖抬起头,起身扑到夏政年怀里,蹭了蹭脑袋,说道:“只要是爸爸买的我都喜欢。”
而另一边,夏阳在学校附近的那家蛋糕店里,折腾了近两个小时,终于完成了一个小小的蛋糕,让店员仔细地包装好,才心满意足地带着蛋糕回家。
他骑车经过一个街口,忽然看到角落里有三个高大的男子手里拿着半米长的自来水铁管,围着两个人。这条路是学校到他家的近路,因为不宽,汽车一般不会开进来,所以平日里并不多行人。夏阳看不清那两人的样貌,隐约看到身形,貌似是一男一女,心里突地一跳,大白天的,抢劫?
三名男子也发现了夏阳,其中两人警惕地看着他,夏阳手心出汗,假装没有看到他们,骑车加速,转弯,消失在他们眼前。
转身见他们没有追上来,夏阳停下来,掏出手机,报了警。刚才转弯的一瞬间,他隐约看到,他们打起来了,那些人手上有武器,坐视不理的话可能会闹出人命。
那边赵鹏把穆子瑜护在身后,两人身上的财物早已被抢走,穆子瑜的脚不小心扭了一下,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正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赵鹏忽然看到夏阳骑车经过,夏阳似乎没有看到他。
然而看着衣着光鲜,又一脸稚嫩的夏阳,贪心的男子趁他经过的瞬间,恃着四下无人,想过去截下他。赵鹏看出他的意图,心里一慌,他实在不想让夏阳也卷进来,便伸出脚,直直地朝一名男子踹过去,男子吃痛,扬手朝着他的脸狠狠打一拳,赵鹏跌在地上,脑袋嗡嗡地作响,这一拳实在打得太狠,他感到整张脸都麻了,嘴里有浓浓的血腥味。
穆子瑜看着嘴角流着血的赵鹏,尖叫着喊救命。另外两名男子上前按住她,捂住她的嘴。惊慌中穆子瑜胡乱地扭动身体挣扎着,大衣外套的扣子散开了几个,露出白皙的脖颈。
两名男子猥琐地对视一眼,其中一名男子伸手从她衣服下摆探进去。穆子瑜睁大了眼睛拼命地挣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此时赵鹏看见如此下流的行为,也恨得咬牙,顾不上发晕的脑袋,爬起来对着那名男子,全力地挥出一拳。男子被迫放开穆子瑜,闪身避开。
穆子瑜趁另一名男子吃惊之际,张口咬了他的手,迅速躲到赵鹏身后。三名男子重新把他们围在一起,知道已经没有退路,赵鹏把穆子瑜护在胸前,任由三人对着他拳打脚踢。他感觉到背上一阵比一阵强烈的剧痛,忽然脑袋不慎被打中,有什么粘粘的液体从额前流下来,模糊了他的眼睛,接着他听到了由远而近的警笛声,以及越来越模糊的穆子瑜哭着喊他名字的声音。
赵鹏!赵鹏!
夏阳回到家,还心有余悸,进屋看见父母和暖暖坐在客厅看电视,说说笑笑地谈论着什么。看看手里的蛋糕,夏阳甩甩脑袋,不再想其他。
走过去,在桌上把蛋糕打开,夏阳笑着对暖暖说:“姐,生日快乐!”
暖暖见他回来,来不及问他去了哪里,就看见了他手里造型奇怪的蛋糕。夏阳看见她的表情,顿时一张笑脸僵了,委屈地说道:
“姐,真的有那么差么?这可是我花了两个小时亲手做的,好歹给点儿面子嘛!”
暖暖一听他说是亲手做的,顿时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向来连煮饭要放水都不知道的阳阳,居然会做蛋糕?
一旁的杨静看着儿子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见夏阳鼓着腮一脸的通红,便打圆场道:“虽然看着不怎么样,不过第一次能做成这样也算是不错的,重要的是心意嘛!来,咱们尝尝阳阳做的蛋糕吧!”
一家人象征性地唱了生日歌,因为是白天,所以暖暖说就不用吹蜡烛了。小小的蛋糕分成了四份,阳阳因为自小便不爱甜食,所以硬是把他的那份也拨到暖暖盘子里。暖暖知他向来如此,便哄他说今天是她生日,生日蛋糕一定要每个人都吃,夏阳便皱着眉头,拿了暖暖的勺子,勉强吃了一口,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暖暖忍不住大笑,每次看他吃甜食,她都觉得十分有趣,有种恶作剧的快感。
突然地她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来电显示,赵鹏。一个小时前他就打过电话来说待会儿来找她,夏阳回来后暖暖就几乎忘了这回事儿,这会儿他打来,想必是到了吧!
走到一旁,按下接听。
“赵鹏,到了吗?”
电话那头却不是赵鹏,一个陌生的女声,带着哭腔,她说:
“夏暖暖,你现在快来人民医院,赵鹏他出事了!”
暖暖有点反应不过来,刚想问她是谁,那边的女生却抑制不住地呜呜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医生说.说他.脑部出血。。需要马上动手术.手术。。手术有风险。。医生说要家属签字。。我。。我通知了他的家人.他们正赶来.我现在很乱我不知道怎么办!”
暖暖理解了她的话,脸色煞白,握着手机的手失去了力气,“砰”地一声,手机掉在地上,屏幕裂开,细长而凌乱的裂痕,像极了此刻她的心。
夏阳察觉她的异样,急忙跑过来,看一眼摔在地上的手机,通话还在保持着,上面醒目的名字:赵鹏!
皱皱眉头,夏阳问:“姐,发生什么事了?”
一旁的夏政年和杨静也围了过来,担心地看着她。突然他拉着爸爸的衣袖,眼泪哗哗地流,她颤抖着声音说:
“爸爸,带我到人民医院好吗?马上!”
夏政年看女儿的样子,以为她是感觉哪里不舒服了,十分担心,二话没说就去开车,一家四口一起来到人民医院。
却在医院门口见到了赵鹏的父母,因为他们常年一起上学在一起玩,所以赵家父母早已认得暖暖姐弟。来的路上暖暖和家人简单说了这件事,夏家父母细心安慰了赵家父母几句。
一行人匆匆找到赵鹏的主治医生,了解了情况后,因为时间紧迫,来不及多想,签了手术同意书。
大人们和医生交谈之际,暖暖找到了穆子瑜,她不认识她,却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细细一想,以前和赵鹏一起的时候似乎见过她和赵鹏打招呼,他的同学吗?然而瞬间甩甩头,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现在赵鹏的伤势要紧,便问穆子瑜发生什么事。
穆子瑜已经冷静下来,把事情的经过细细地说给她听。
今天早上她打算到同学家玩,因为出门晚,怕同学等太久,便想着走那条偏僻的近路,那条路虽说偏僻,但是她的同学平日里也是习惯从那里走,以前也带她走过几次,所以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路上碰巧遇上了打算去找暖暖的赵鹏,不料二人却在拐角处遇上了抢劫,而赵鹏为了保护她,被那几人拳打脚踢,脑袋受了伤,最后警察来了方才停手。
穆子瑜不停地道歉,说如果不是要照顾她,赵鹏一个人是可以跑掉的,说着说着便又哭了起来。
穆子瑜并不认识夏阳,所以她并不知道,赵鹏与他们动手的原因,其实是为了保护夏阳。
一旁的夏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想起白天在街角看到被围攻的那一男一女,没想到竟是他们。
看着暖暖担忧的脸,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索性不言。
手术在进行中,医生说赵鹏脑部受重创,还有内出血症状,影响了脑部神经,而且检查发现赵鹏脑部还有几处存在积血,一直不散,如今必须手术清除,而手术也面临较大的风险。
众人焦急地在门外等候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