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鸟儿传来春日般喜悦的歌声。我却捣鼓着衣橱,扒来扒去的却是没见到一件男装的踪影!我蹙眉大声嚷着:“哑奴你过来一下!”
芳龄才十五岁的哑奴一阵风似的跑到我面前,打着手势,清澈的眸子里闪闪发亮。我揉着太阳穴,这醉酒的后遗症真难受!指指柜子:“我那一套男装到哪去了?”
哑奴摇摇头,手臂迅速的挥着,我不禁无语!这哑语手势我哪懂啊?摇摇头,脑袋却灵光一闪,既然没男装,就去找那家伙“借”几套吧!我嘴角一勾,阴笑的拍拍哑奴的肩,便一阵风的跑去。
宫云爵房内一如既往的整洁清幽,我鬼鬼祟祟的探头而入,发现宫云爵并未在此,便得意一笑,撒腿就跑到他的衣橱前。拉开柜子,一阵淡淡的百合花香迎面扑来,我不禁打了寒颤!这家伙也太变态了吧,连个衣橱也熏的这么香?随手捡了两三套往手里塞着,只觉衣料滑软适手,便知道是上乘丝绸。我卷起衣物双腿抽风似赶紧闪人,却与迎面来的人撞个满怀,衣物尽溜出来。
“你干嘛?”头上传来宫云爵标准的淡泊音调,我浑身一颤!完了,第一次做贼就阴沟里翻船!我尴尬一笑,随口便乱编:“啊哈哈,我来看你起床没”
“喔?”宫云爵挑眉半信半疑的道,那双明眸似有似无的扫过我手中的衣裳继而淡淡的开腔:“那你拿我衣服做什么?”
我一窘,埋头盯着双足,随即便抬起头耍起无赖,故作冷哼的把衣服甩到他的手上哼唧道:“我这不是把你检查看衣服有没被虫蛀坏么?这春天潮湿很容易滋生这类虫子,真是拿我真心当驴肝肺,竟还怀疑我要偷拿你的衣服?哼,你也太瞧不起我的人品了吧?”我脸不红气不喘的撇嘴讲着,硬是把黑抹上了白!
宫云爵唇角一勾拨弄着手上的衣服道:“我似乎没说过你要偷拿我的衣服吧?”我一怔,恼怒的瞪他一眼将他手中的衣服夺过来直白道:“我本来是准备找你借衣服的,谁让你没在,我就顺手拿几件呗,反正咋俩都这么熟了,你身为行云宫的宫主还为这几件衣跟我计较?”
宫云爵眉头一蹙,沉吟道:“你要下山?”
“哇呀,宫主您太聪明了!”见他不与我计较此事,我赶紧给他拍拍马屁,并厚脸皮的蹭到他的旁边笑道:“宫主这么好心送我衣服,不如在赠我一袋金子吧!所谓好心人做到底,嘿嘿”
“你要离开这里?”宫云爵的脸顿时难看起来,黑眸紧紧盯着我。我被他那恐怖的目光直看的头皮发麻道:“我脸皮在厚,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你了!”
“不要拿这个当借口,我知道你是想出去探听他的消息!”宫云爵绷紧面部冷冷的道,双眸隐约着有股怒气转瞬即逝!
我心一沉,就感觉是被人当众扒光一样难受!那根脆弱的心弦崩的一声,断了!我心中涌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情感,又羞又怒朝宫云爵咆哮着:“你不要自作多情,谁要出去打探他的消息?难道没有那个男人,我冷醋醋就活不下吗?”
宫云爵瞳孔一紧,双手拥住我轻声道:“不要在骗自己了,你的双眼早已将你出卖!”,我犹如一头暴动的狂狮,用力甩掉他的手歇底斯的怒吼:“你给我闭嘴!你以为你是谁?我心里想什么你就知道?我告诉你,不要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否则,朋友也不必做了!”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像失心疯般的夺门而出......
风肆意的刮着,带着我的泪水,带着我的心伤咆哮着,纷飞着!我掩面而泣的跌倒在地。那颗心本早已结满枷疤,如今却一瓣一瓣的龟裂,血丝渐渐的往面淌着。痉挛的痛楚,五脏六腑的焚烧,我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气色,如同一个受寒的患者,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下瑟瑟发抖!
原来,我伤的竟是如此的严重!原来面容上的微笑都是用来掩饰那藏拙于内的痛楚,原来那所谓的一切不在乎是自我逃避,自我安慰的说词!脑中又浮出遗忘山庄的那幕,晨逸飘浑身是血的身子,林若咄咄逼人的指责,江纯痛心疾首的神情!这个噩梦,令人发指的噩梦才是我不敢面对江纯的原因!我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江纯舍我而去,而是我自己根本就无法面对他!
我害了晨逸飘丢掉性命,我害的林若失去挚爱,我害的江纯失去兄弟!这样的我竟然还敢安然无恙的躲在行云宫内逍遥快活?佯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我怎么是这样的女人?良心何在?人性何在?我惊恐的瞪着那双手,彷佛那上面沾满血迹般,我拼命的将手往衣服上擦,嘴中不停的叨念着:“血......血,我没有杀人......不,我要擦干净它......”
“够了,你不要在胡思乱想了!”一声怒斥,我被人拥入了怀中,可我浑然不觉一样,仍旧我行我素的将手狠狠的往衣服上擦。
“你这是怎么了?”上方的那个声音重重的响着,我一惊,瞥见宫云爵担忧的眼立即噤若寒蝉的尖声道:“我没脸见他......是我害死他的兄弟......是我!”
宫云爵用力钳住我擦的掉皮的手厉声道:“你冷静点!”,我没听见似得嘴中仍旧叨念着,宫云爵狠狠吻住我的唇,我被他突如其来的此举惊的一怔,幡然醒悟过来,猛的一把推开他,挥手便一个耳光扇到他的脸上!
‘叭’的一声脆响,宫云爵的俊脸右侧便多出一块红肿印。我见自己出手如此毒辣,又悔又怒的垂下脸庞:“对不起”
熟知我刚道出对不起,他的一声‘对不起’立即和我相合拍,我只得尴尬的瞪着双足不语。宫云爵淡淡的声音从天而降:“有件事我本想对你隐瞒的,但是我知道你应该是最有权利知道的!”
宫云爵云里雾里的话语顿时让我暂忘刚才那件事件,我抬起头用眼询问着他,他双手负于身后抬头仰望苍穹缓缓道:“那个人离开你,并不是因为晨逸飘的死,即使他没死,那个人照样会离你而去,这是你们的宿命,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眼眶一红,正欲发飙,宫云爵却将视线放在我的身上幽幽的叹了叹气继续道:“没有发生遗忘山庄行刺那件事,你们情路也会走到终点!三日游结束的时候,也就是你们之间结束的时刻,你要知道他是一国之君,自古帝王就是不能有情的......”
“你住嘴!我不会相信你的话”我忍不住又开始咆哮!宫云爵平静的面容宛转苦涩,语调却并没因我的动怒而变:“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无须因晨逸飘的死而介怀,明眼人都看的出,那是林若对你使的诡计罢了!”
我一怔失口道:“当时你也在?”
宫云爵轻轻一笑,俊秀的面容像漫起阵阵星光般璀璨:“我若在场,或许能挽回一些事情吧,呵呵”我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不用大脑想,我也知道他的这番话是出自于江纯的嘴!心中一痛,所堆积的阴郁犹如卸了堤坝的河岸,向胸口击来。我就像个失魂的木偶喃喃的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离开我,我也不相信什么宿命,我只觉得来到这个古代,我活的真的很累!宫云爵你知道吗?我和林若从小玩到大,她什么地方的力求要比我优秀,而我生性懒惰,整日就泡在网上醉生梦死,从不与她去争,去夺,只求对她敬而远之就行了!谁料造化弄人了?呵,俩人双双掉到这个鬼地方迫使分离,一个却被“三情”伤的痛不欲生,一个却被痴情伤的泯灭人性,陌生的世界,唯一的依靠,老天却还觉得玩的不够瘾,硬生生的将俩人化作宿敌!呵呵......”
“宫云爵,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自私的女人呢?我知道江纯是迫于无奈才坐上那个位置,可是我内心却是那么的渴望他能为我放弃皇位,与我携手走遍世界,呵!当我听到你告诉我他选择那个皇位而放弃我的时候,我真的好恨,好恨!只觉得自己一厢真情换来了一桶从头而泼的凉水,不敢去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不想去听你告诉我的真相,甚至为了逃避真相,对你怒吼,对你撒泼!我真的很自私吧?哈哈哈,欠小枫的情,欠林若的债,我该拿什么去还?对江纯的爱,我又该怎么办?宫云爵,我真的好难受,我好想大哭,好想回到妈妈温暖的怀抱撒娇,宁愿舍弃一切,做一个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女儿!”
我泪流满面的跌坐地下,诉尽满腔的哀怨,突然间感觉自己是那么的轻松自在!宫云爵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意外的神情,他面色平静,双眸却是深沉的让人琢磨不透。他伸出一只手拍到我的肩上轻轻的道:“自私的冷醋醋早就跑到玉宫闹个人仰马翻了,她才不会躲在行云宫中,每晚数着星星流泪哩,这么傻蛋的事,那个冷醋醋才不会做的!”
我鼻一吸,眉便掀起,泪也忘记流的怒道:“终于听到你这惜字千金的家伙讲出这么长的一段话,却又着实令人窝火!看打!”说完我便不客气的捏起拳头砸向他的胸膛!只听他
一声闷哼,我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他的胸膛上,顿时我脸色一变慌神到:“你你你怎么不躲呢?”
宫云爵苦笑着揉着胸膛道:“我躲了,你怎么解气?”
我眼一酸,差点又要落泪,扯着他的衣袖胡乱往脸上抹着叹道:“你真是我冷醋醋这辈子最值得交心的朋友!”
宫云爵笑容僵在脸上,神色几分不自然垂下眼睑沉默不语。我瞥见他脸庞那块红肿印痕,脑中绷直的嗡嗡作响,先前的那幕,现在回想起来真的令人震惊,心中慢慢腾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我觉得突然间无法在坦然的面对宫云爵!
他的沉默感染了我,渐渐的我们陷入了一种心知肚明却又无法点破的尴尬局面。我拉耸着肩,用指揪着衣角瞪着双足,这时他却轻咳了声缓缓道:“你是否觉得我一头的红发很狰狞?”
我一怔,猛的抬起头,迎上宫云爵那双黝黑复杂的双眸,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正如弦纱所说的,因自己这头与众不同的头发耿耿于怀!心中盘旋的那颗巨石轰然落地,我轻吐一口气暗自嘲笑自己自恋!我心头一轻松,先前对他布置的隔膜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嬉笑的将手搭到他的肩头叹道:“原来你是因为自卑,所以才拒绝与我为友呀?”
宫云爵抓着肩头的一把红发,蹙着眉头:“曾经是自卑,现在是苦恼”,我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吼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言简意赅?难道非得要我问你‘为什么曾经自卑,现在苦恼?’你才肯说?”
宫云爵淡淡一笑,舒展的浓眉,刀削的轮廓,说不尽的帅气英挺!他似笑非笑的瞥了我一眼,转身仰望清如白玉的天空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