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的桂花酒,那完蛋的一定是他就不会错了。
瘟神毒抵不住桂花酒的香兰之气。
当然,这并不是说桂花酒能解毒,是毒不能腐蚀它罢了。瘟神毒是被酒气赶出牟道
的身体的。
云中魂似乎明白了什么,冷笑道:“你很运气。”
牟道平静地说:“我并不想挨刀。”
“你是我第一个一刀杀不死的人,我不会放过你的。即使不为了女人。”
牟道盯了他一眼:“我恐怕记不清许多事了,也许你的刀更有特点。”
云中魂哼一声,飘然而去,连“老婆,”也不要了。他嗜武如命,不能容忍有人能
接下他一刀。在玄门,他还有十万竹子未砍,等他把十万竹子砍倒,他的刀法就精约至
极了。
牟道直待云中魂远去了,才下了山岗。他不想再回铁神教了。他感到自己似乎忘记
了许多什么。黄花也成了风。
他刚欲展神功急掠,忽听有人道:“兄台,你怎么不辞而别?”
两道人影如流星泻地,一闪而至。
牟道看了戈剑一眼,扫了张严馨几下,叹道:“我忘了。”
两人同时笑了,以为牟道在开玩笑。戈剑喝了一碗醒酒汤什么事也没有,他以为牟
道亦没事呢。
“牟兄,你若不愿再回铁神教,我们结伴在江湖上走一趟行吗?”她的声音柔和极
了;
牟道看到她殷切的目光,听到醉人的声音,五脏六腑仿佛被按摸了一般,几乎要飞
起来了。与美人同行,亦是人生的大趣。
他瞥了一眼戈剑,笑问:“你愿意吗?”
“当然!”戈剑乐道,“这主意至少有一半是我的。”
牟道以为他在说“张严馨的一半也是我的”,为不使他走疑,点了点头。
戈剑乐得扯了一把张严馨:“姐姐,还要回去说一声吗?”
张严馨摇了摇头:“远一步,多一分自由,回去有什么好呢?”
戈剑低头一想,反正是跟小姐出去的,也不能算调皮捣蛋,不讲信义,其它的就不
用管了。他猛地向空中一跳,向西飘去。
牟道与张严馨相对一笑,随后跟上。
他们刚走出去几十丈远,血影一闪,一个红衣少年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牟道吃了一惊,这少年太象岳华峰了。
他手提一根金杵,有二尺多长,脸上飘着红影,眼里闪着仇恨与嫉妒的火光。
他来头不小,几乎不把张严馨放在眼里。
他的名气更大,江湖人差不多大都知道他“金村罗汉”铁京。他是张坤吟手下的四
大高手之首,也最得张坤吟的信任,所以每每也以半个教主自居。他的“金柞血罗汉神
功”练得炉火纯青,力大无穷。他做事,大都受命而为,所以,一般胆气特别壮。
他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金杵”,冷道:“你们不能走,没有教主的令将,谁也别想
离开黄花岗半步。”
他神气得很。
张严馨有些不乐:“你这么做有些过分了。”
戈剑斥道:“你不听小姐的吩咐,想造反吗?”
铁京勃然变色:“你算什么东西,这里还没有你插话的余地!”
戈剑好恼,真想冲过去砍他一剑。铁京拳头握得直响,亦想教训戈剑。
牟道叹了一声,觉得铁京的目光有些怪,刀分明是一个相思人才有的。
牟道的感觉是对的。铁京对张严馨的爱之深是一般人做不到的,他可以为她牺牲一
切。
他爱得刻骨铭心,爱得死去活来。然而这一切都是单相思,张严馨并不领他的情。
张严馨对他的蛮横,不屑多于同情,冷漠地说:“铁京,你太不明智了,不明智的
人往往是要失望的。”
铁京哼了一声:“我已失望得太久了,还怕什么呢?你与他们混在一起是不合适的,
这会有损于你的名声的。”
牟道微笑了一下,觉得这小子的借口并不高明,想扮演“假道学”先生,可恶。
张严馨轻轻地笑了,毫无羞怒之意:“铁京,你讲话时最好要弄清是对着谁的。你
不要忘记你是一个杀手,仅此而已。
铁京被激怒了,眉毛都飘扬了起来,眸子里燃起一把熊熊的火焰,眼角的肌肉突突
轻颤心中仿佛正经受着一场暴风雨。
他毫不犹豫地扬起金杆,身形微旋,划起一道金光向戈剑头顶砸去,宛如金猴舞棒,
迅疾无比。
戈剑毫不示弱,虚晃一招,挥剑迎上,剑气陡盛。不料铁京的金杆挥动起来势逾于
钧,内气鼓荡,戈剑的剑竟然刺不进去。
电光石火间,戈剑扭身急闪。铁京的金杆旋了个弧儿敲他的后脑勺,戈剑惊骇欲绝,
感到不妙之极……
牟道在一旁大惊,戈剑竟然不是铁京的对手,这是他想不到的,欲帮戈剑已有些迟
了。
铁京那愤怒的神情酷似岳华峰失去杜云香时的样子。牟道脑中蓦地闪出一个雪白飘
摆的影子,仿佛岳华峰杀向了戈剑……
第十章天若无情胜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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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了瞬间,便抓住了永恒。这对拼斗的高手来说,是不可逆的;戈剑在生死攸关
之际才感到自己的深刻。但阴影巳罩住了他。
千钓一发之际,张严馨身形一晃,玉掌轻扬,动作优美曼妙极了,但这并不影响狂
贬突起,一股骇人的内劲卷向铁。京的金扦。
铁京陡感一震,金杵走偏,差一点砸到自己的腿上。铁京惊呆了,万料不到美丽无
双的少女竟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内力。
牟道亦愕然。张严馨的功力似乎又高了许多,几达极境了。
内劲里有淡淡的桂花酒的幽香。他突地觉得张严馨有种说不出的神秘,别人永远也
看不透她,尽管她那么明明白白。
铁京,与岳华峰有着神似的惊人的俊秀、丰采,他弄不清张严馨何以会看不上铁京,
甚至不给好脸色。
牟道依稀记得,岳华峰的潇洒英俊曾让他感叹过的,那时他几乎以为岳华峰是绝无
仅有的美男子了。不知现在他怎么样了?
他比铁京似乎多一点灵性,但运气并不佳。
他与牟道分手后,一路猛追,却没有追上向天啸。想到杜云香在向天啸这种老色鬼
手中,他的心都碎了。
他风尘仆仆赶到铁煞寨,连个人影也没有瞧见,山岗上仅有奔跑的风。他恨极了,
连声狂叫,本能地感到,这下全完了。
他象一个失魂者下了山寨,晃晃荡荡奔向一座古镇。
他走进一家酒店,刚要开口要菜,忽见罗修明带着一帮叫化子走了进来。
罗修明看见了他,笑道:“岳少侠,你还有心思逛酒店呀?”岳华峰不由火起:
“这与你有什么相干?”
罗修明阴笑道:“这与一位姑娘可大有关系,我为她难过呀。”
岳华峰差一点跳起来,急道:“什么姑娘?”
罗修明嘿嘿一笑,坐到一旁,不说了。
岳华峰哭笑不得:“罗大侠,有话说完吗!”
罗修明摇头说:“你都不急,我急什么呢?”
岳华峰叹了一声,耐着性子等罗修明把戏做够。罗修明坐了一会儿,吆喝着上菜摆
酒,把刚才的事似乎给忘了。
岳华峰再也等不下去了,手中的玄玉笛飞旋一摆,幻起两点寒星戳向罗修时的眉心。
他志在惊一下罗修明,没用多少内劲。
罗修明料不到岳华峰说干说干,吃了一惊,急忙摇首晃身向后跳开。
岳华峰说:“罗大侠,你若再不把刚才的话讲个明白,那我们只有刀子见红了。”
罗修明哈哈地笑起来,表现出超人的大度,他喜欢别人这么不舒服:“岳少侠,别
急,见面总算有缘,我能不告诉你吗。有个姓杜的姑娘好象与你不错吧?”
“她在哪里?”岳华峰的心悬了起来。
罗修明“咳”了一声:“惨哪!”语气很重。
岳华峰的脑袋“嗡”地一声,眼前金花四迸。他恨不得给罗修明一掌,把他的脑袋
打烂。吊他的胃口,这也是一种折磨。
“她到底怎么了!”岳华峰叫了起来。
罗修明不能再卖关子了,轻笑道:“岳少侠,你别激动,什么都是可以忍的。她被
迫无奈,嫁给了一个老头子。”
“放屁!”岳华峰一掌向罗修明左颊掴去。
罗修明早有准备,斜身一闪,躲了过去。
“岳华峰,你这么不够朋友,下面的话就别怪我不说了。”
岳华峰急道:“罗大侠,刚才是我不好,请您别见怪,说下去吧!”
罗修明得意地一笑:“杜云香嫁给了向天啸,这你应该想得到。”
岳华峰压了压心头火:“他们此刻在哪里?”
罗修明说:“离此不远,就在东边的杏花村上。”
岳华峰又细问了一下杏花村的情形,电射而去。他恨不得一步跨上杏花村。这里曾
是托日扎郎的修行地。岳华峰刚到杏花村边、听到一阵鞭炮响。浓浓的烟雾飞上云天,
火药香令他不安。
杏花村花树颇多,花枝里藏着一颗太阳,那就是杜云香。这是岳华峰的感觉。
他要找到那颗“太阳”,直奔放鞭炮的地方。
几纵几蹿,他来到一家贴着大红对联的门。这是一座普通的家院,院子却格外大。
里面花木成片,房屋不少,似能藏龙卧虎。
岳华峰顾不了许多,直冲进去。
他冲到一座香台前,地上仅有一层鞭炮皮,已不见人影。
奇怪,乡下人结婚竟没有看热闹的。他又向里走了十几丈,花丛中似有人语。他急
闪过去,向里窥视。一看之下,他差一点晕过去。
花丛中摆着几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点心之类的物品。旁边坐着托日扎郎等人,个个
喜气洋洋。
向天啸一身新衣,胸前一朵大红花,更是神采奕奕。
杜云香半低头,似有羞色,似有呆怔,红衣如火,更让人迷。
这一对新人,连天也妒。
托日扎郎嘻嘻一笑:“老来身畔卧美人,天大的福气。姓白的那小子再也做不成鸳
鸯梦了。”
白帝子道:“麦兄,你可要多下点力气,早得贵子。”
向天啸乐极了,哈哈大笑:“这个自然。我老麦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岳华峰实在听不下去了,一声怒吼,身子飞施而起,玄玉笛风车般在手中一转,一
式“笛声惊于魔”,抖出一片寒星,点向向天啸的要害部位,身法迅疾如雷电,势不可
挡。
向天啸不愧是“天才”,一愕之下,并不慌张,双掌旋动一振,闪电般拍出四掌,
内劲虚影连成一片,向岳华峰飞去。“扑哧”几声响,两人的气劲交击在一起。
岳华峰的玄玉笛虽然刺透了向天啸的气劲,却没有伤着他;而向天啸可大有赚头,
他的内劲是有毒的,岳华峰的面孔顿感被针扎了一般。
杜云香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
岳华峰飞身退出两丈,脸红如血,肿起来。
这时他感到了不妙,心中惊骇极了。
杜云香的神色这时有了变化,惊怒之后,眸子里闪出一种不可遏制的毒光,冰冷至
极地说:“你答应过我的,不伤害他!”
向天啸笑道:“他这也没死吗,他的命大呢。”
杜云香决绝地说:“你若不让他完美地离开这里,你什么也得不到。”
向天啸迟疑了一下,虚晃一掌,向岳华峰拍去。岳华峰立觉脸上被拔走了什么,心
里舒服多了。
向天啸冷蔑地瞥了岳华峰一眼:“小子,好马英雄骑。你算不得英雄,就别死皮赖
脸地缠了。这是你们的最后一面,滚吧!”
岳华峰的心被刺透了,在滴血,身子止不住地抖颤,比死还难受。眼睁睁看着心爱
的人儿被一个“毒鬼”夺走,他咽不下这口气。
他不知道向天啸到底还答应过杜云香什么,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承诺,这谜团更让
他痛苦。
他想间一下杜云香,终难开口。耻辱啊!
“雪门传人”,这是一多么响亮的牌子,终于在自己手里砸了,真是无用到家了!
他两眼盯着杜云香,仿佛有千言万语。
杜云香幽叹了一声,把头转到一边去。
岳华峰吼叫起来:“这是为了什么?!”
托日扎郎笑道:“都怪你笛儿玩得不太精,回去再练笛吧,别想女人了。”
两人还要斗,罗修明带着一帮乞丐走了过来,笑嘻嘻他说:
“麦前辈,您算得真准,这小子果然就在小镇上,正要喝酒呢。”
向天啸得意地说:“我料他死不了,必然会追到这里来。
我老婆不信,只好让他见一面了。琐事已了,我们该喝酒了杜云香毫无反应。欲得
轻松。唯有自杀。
向天啸抚了一下她的下巴,疑惑地说:“你这是怎么了?
你答应过我的,只要姓白的小子不死,你就从我。现在你已看到他了,还要怎样
呢?”
杜云香忽地流下泪来,耳畔响起幼时常唱的儿歌:小黄花,光脚丫,娇娇嫩,脆脆
芽,迎着太阳长,不怕风雨打,谁也别想坏了它……可爱的童贞令她的心碎了。
小时候,她满头插着鲜花儿。样子依稀可见,现在却要等待耻辱,她受不了了。生
命寂寞深,暗处不开花,自己不如随风去吧。
她深情地向岳华峰瞥了一眼,举掌向自己的头颅拍去,动作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