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演武厅。
一名中年男子,正在演练着一套拳法,抨捋挤按,采列肘靠,前进,后退,左顾,右盼,中定,一招一式,节节贯穿,犹如行云流水。
这套拳法,乃是刘傲天偶得的一部养生拳术,被列为刘家人的必修课,人人皆会。
而这中年男子,就是刘家现在的主事人,富国公刘傲天的独子,刘振海。
由于少年时期的坚持,渐渐地形成了一个习惯,并一直保持到现在。他每天卯时初准时起床,用冷水擦拭全身后,便来演武场,全神贯注的演练拳法。演练完毕,便闭目沉思,加入自己的感悟,以完善这套拳法。
近日,虽然夫人即将临盆,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今日,亦是如此。然而,却事与愿违。
正当刘振海准备冥想之时,一阵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他的思绪。
“老爷,老爷!不好啦,出大事啦!夫人出大红啦,您快去看看吧。”
刘振海刚刚还气定神闲,可是初闻此言,不亚于万丈高楼失脚,江心断缆崩舟,前所未有的慌乱,充斥着刘振海的脑海。他也顾不得披上外套,穿上鞋子,就这样赤脚飞奔而去。
刘夫人的卧房,丫鬟婆子早已乱作一团,有一些年长的,倒也见过些世面,勉强支应着,等稳婆前来施救。
刘振海进了卧房,果然看见夫人倒在床上,血流不止。他心中就是一颤,一把揪住稳婆,急切地问道:
“到底怎么样?”
“老爷,现在还不好说,有可能会有意外,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刘振海眉头一皱,稳定了一下心神,说道:
“竭尽全力,保大小平安,实在不行,就、就、就保大的吧。”
刘振海说完,长舒一口气,见丫鬟婆子们忙进忙出,而自己实在搭不上手,站在这里又碍手碍脚,无奈之下,只好忧心忡忡的退出卧房,来到中庭,踱来踱去。
“老爷,门外来了一位姓墨的老先生,自称是老太爷的忘年之交,前来拜访老太爷。”
刘振海此时犹如油煎火燎,急得抓耳挠腮,一颗心全部系在卧房之中,哪里还有心思在乎什么访客。
“你去,代我去回绝他,就说老太爷奉旨进京,不在家中,眼下府中又出异事,我脱不开身,望其海涵。”
“可是,那老先生说过,只要老爷或老太爷任何一人,听见他姓墨,必然会亲自出迎。”那老仆见刘振海心不在焉,并未认真听自己的话,担心会因此错过贵人,于是再次重复道。
“嘶!你说是一位姓墨的老先生,老太爷的忘年交。墨,墨……”
果然,那老仆的重复,引起了刘振海的注意。他开始强压心神,努力回忆有关这墨姓老者的一切。
忽然,刘振海双眼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莫非是墨圣到了,人在何处?”
“正在门房等……”
未等老仆说完,刘振海便旋风一样,跑了出去。
刘府大门旁,门房内。
一位老者,皓首苍髯,精神矍铄,犹如一股温驯的风,暖人心怀。刚刚抿了一口茶,还未来得及下咽,便险些喷出口。
因为,那刘振海光着双脚,穿着练功服,急冲冲的跑了进来。老者不由心中莞尔,暗思道:
“这海小子,四五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毛躁。与那老木头疙瘩,倒有天壤之别。不过,此乃真性情,不拘小节,倒对得住老夫胃口。”
刘振海冲进门房,见了老者,便跪于地上,大礼参拜。然后热泪盈眶,对天高呼。
“真的是墨圣到了,天不绝我刘氏,苍天有眼啊。”
墨圣听了刘振海的话,不由又是一愣,有所猜测。
刘振海道出实情后,对墨圣说道:
“墨圣真是及时雨啊,还望墨圣不辞幸劳,救救拙妻与小儿吧。”
墨圣听得明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所谓救人如救火,耽搁不得。
墨圣一把夹起刘振海,一步迈出房门,然后凌空飞度,直接降落在刘夫人卧房前。
人命关天,墨圣也顾不得避嫌,放下刘振海后,便直接进入了卧房。
床榻上的刘夫人,早已人事不省,因为失血过多,本就白皙的脸,更加惨白。
墨圣也不多言,只是扫了一眼刘夫人全身,便取出一粒药丸,吩咐道:
“将此药丸置于温水中化开,给夫人灌下,先止住血再说。”
有丫鬟接过药丸,按吩咐给刘夫人灌下。果然神效,顿时,那血便不再流出。
墨圣又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卷,打开平铺在床榻之上。那布卷之上,插满了一根根或青或紫的小针。墨圣选了几根紫色小针,刺入刘夫人几处大穴,或捻,或颤,动作极其轻微。
墨圣一番施为之后,取出紫色小针,并一一收好。又看了一眼气色渐渐恢复的刘夫人说道:
“你们在此小心伺候,夫人一会便要生产,如有异常,即刻告知我。”墨圣说完,转过头,又对刘振海说:
“就近寻一安静之处,有些事情,还要确认一番。”
刘夫人的卧房斜对面,不足十米便是一间琴室,除了夫人经常来此弹琴之外,就只有打扫卫生的丫鬟方可进入,倒也安静。
刘振海引着墨圣,进入琴室,分宾主落座。
墨圣左右扫了两眼,便直入正题。
“据我观察,云苓今早服用过我所留下的保胎安济丸,应该不会导致大出血。我猜测,有可能是人为,绝非意外。你可让人以云苓卧房为中心,进行搜索,以整个后宅为限,或许,会有所发现。”
刘振海起身离开,前去叫人,吩咐搜索。
墨圣则留在琴室,观察琴室内陈放的各种名琴。看着看着,就是一愣。
“嘶!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大圣遗音。不愧是富可敌国的刘家,如此名琴,却尘封在此,真是暴殄天物。”
正在这时,刘振海推门而入,脸色铁青,一副择人欲噬的样子。
刘振海拿出半截烧焦的香囊,交给墨圣,并说道:
“这香囊,在靠后花园的墙角发现,来路不明,我已问过,并非府中人所有。”
墨圣将香囊凑到鼻子前,轻轻地闻了闻,又捏在手中,仔细看了看,说道:
“原来如此,必是此物与保胎安济丸相冲,方才导致云苓大出血。据我所知,无色无味,又与保胎安济丸相冲的,只有传说中的那件东西。
可是,据记载,那东西在万年前就已经被前朝全部摧毁,配方也未留下,如今又为何出现在此?”
“墨圣,不知此为何物,如此神秘。”
“呵呵,也算不上神秘,在前朝初建时,此物众所周知,后来被前朝皇室所毁,便也不再世间流传,只有典籍记载。
此物乃是迷神香,原本乃是-不好,孩子有危险。”
墨圣骤然想起迷神香,那令人深痛恶觉的作用,忽然意识到刘振海即将出现的孩子,可能要大祸临头。于是脸色大变,拍案而起。
“咣当!”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鬟,冒冒失失的撞开门,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老爷,了不得啦,了不得啦,夫人生了个死胎。”
刘振海乍闻此言,顿觉耳中轰鸣,天旋地转。
墨圣见刘振海几致晕厥,就要倒地,一把扶住,连拖带拽,向刘夫人的卧房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