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慕容复的性格,哪肯把夏影洁嫁给这个相貌丑陋、声名狼藉的采花大盗?尽管这个女儿并非亲生,是无奈之下临时认来冒名顶替的。但一来慕容复对她心存感激和愧疚,二来也佩服一个小女子能如此深明大义,心想等这场风波过去,定要给她找个好人家,出嫁时多陪些嫁妆,也不枉父女相认一场。
不过,眼下这情形令他有点吃不大准。他本来只提防着胡总兵,不料曹居却突然跳了出来,说要娶夏影洁,看态度似乎十分坚决。他不知道曹居是想把戏演的逼真些,好使胡总兵彻底不再怀疑,还是真的喜欢上了夏影洁,要娶她为妻。
按理说,曹居是见过楚楚的,要喜欢也会喜欢楚楚,怎么会退而求其次?但正因为曹居见过楚楚,慕容复的软肋被人家抓在手里,也使得他不管在何种情况下,都不敢轻易拒绝。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一个“拖”字,借口要跟女儿商议,能拖一阵子是一阵子。
胡总兵见慕容复在自己面前摆架子,刚才那种受骗上当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便粗暴地喝斥道:“慕容复,别给脸不要脸,你当你自己的女儿是个宝贝疙瘩,老子还一只眼睛都没瞧上呢!爽快点,行不行现在就给句痛快话!”
那胡总兵原是土匪出身,以前老子老子喊习惯了,后来做了总兵,虽然在军师的规劝下改称本帅,但是一生气,还是会时不时地把他老子给抬出来。
慕容复感到十分棘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这时,夏影洁向他说道:“父亲,你以前不是说过么?女儿的婚姻大事由女儿自己作主,那女儿今天就谮越了,且替自己作一回主。这个事情,女儿愿意。”
此言一出,当真是大出众人的意料之外。胡总兵当即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一个痛快的女子,老子喜欢!配老子的胃口!刚才要是早知道你这般有见识,老子就把你直接带回去了。没想到啊!却被这猴子捡了个便宜去。悔啊!老子,哦,不,本帅现在可是把肠子都给悔青了,哈哈哈!”
那曹居也是绝没想到,自己在人前矮了大半辈子,今日却被如此清雅脱俗的女子给另眼相看。他知道自己是块什么材料,所以慕容复的那个态度早在自己的意料之中,本来已经不抱希望,想要放弃了。
却不料,那女子替自己作主,竟然毫无扭捏地答应了。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这幸福来得实在太过于突然,以至于他一把抓住胡总兵的手,还在不住口地问:“大哥,你听见没有?她答应了,是不是?她答应要嫁给我了,对不对?我没听错吧?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吧?”
胡总兵横了他一眼,笑道:“瞧瞧你这点出息,真给老子,哦,是本帅丢脸。好了,别废话了,你不是在做梦,那小妮子确实是自己答应了的,慕容老儿这下没借口了,想悔也悔不成了,哈哈哈!”
慕容复更是大出意外,他还当是夏影洁为了报恩,竟然一路牺牲自己到底,心中更加过意不去,便话里有话地说道:“女儿啊!姻缘乃是天作定,凡夫俗子莫强求,你自己可一定要想清楚。你只要做好自己的决定就行了,其他事情为父自有主张!”
这段话的意思是劝夏影洁珍惜自己,没必要再为我们做出牺牲。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胡总兵那边的压力我来扛着,大不了辞官不做。因为在慕容复看来,夏影洁这般出众的女子,岂会真的看上那种猥琐不堪的货色,心中定是一千个不肯,一万个不愿。
不料,夏影洁接过话头说道:“父亲说的没错,姻缘乃是天定,故此孩儿愿意听从上天安排,嫁与曹郎,还望父亲成全。”
“这……”慕容复睁大了眼睛,心想:我刚才都已经讲得这么明白了,按说你这般冰雪聪明,不会听不明白,可怎么还一个劲地要往那火坑里跳?但夏影洁已经讲的清楚清楚,她是听从了上天的安排,言下之意,她和曹居的姻缘就是老天做主定下的。
话已经被她自己给说死,当着胡总兵的面,慕容复还能说什么呢?
那曹居听夏影洁称呼自己为曹郎,心中简直感动的一塌糊涂,他早已习惯了人家称他为淫贼,就算平常人(一丘之貉的不算)偶尔叫他一声老曹他都要开心好半天,哪里还敢奢望其他。
可如今居然被人称呼一声曹郎,而且还是出自一位大家闺秀的樱桃小口,这怎能不使他感激涕零,发誓今生若能娶得她,往后定要洗心革面,唯她是从,绝对忠心不二!
胡总兵看慕容复也无话可说了,便自作主张道:“慕容将军啊!亏你生了这么出众的一个女儿,倒令本帅刮目相看了。我看选日不如撞日,既然他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今天就让他们入了洞房吧!”
慕容复一听这话,简直跳得起来,连连摆手道:“这个不妥。想我慕容家也算是名门望族,远近都还有些声望,若就这般草草将女儿下嫁,岂不叫人笑话?这个绝对不行!”
胡总兵听了不喜道:“你慕容家是名门望族,难道我堂堂总兵的结义兄弟还配你女儿不起?说什么下嫁,你还真是给脸就上脸了不成?”
慕容复急忙解释道:“是末将一时言辞不当,还望大帅见谅!不过我想,就算是平常人家嫁女儿,也还有个三媒六聘,我慕容复嫁女儿又岂能如此草率?至少也不能比平常人家还不如吧?”
胡总兵一听,似乎是这么个道理,只得退让一步道:“你们这些大户人家就是规矩多,好吧,就随你。不过三媒六聘什么的也太麻烦,依本帅的意思,叫曹老弟今天回去先去找个媒婆,然后抬上几担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一起到你家,再商定个黄道吉日,等到了日子再用八抬大轿将你女儿抬过门,这样总成了吧?”
慕容复心想不答应也不成,权且答应下来再说,便点头依允道:“大帅已然如此安排,末将岂敢不从,遵命就是!”
胡总兵哈哈大笑道:“早这么痛快不就行了嘛!哈哈哈……好了,本帅公务繁忙,今天就先讲到这里吧,哈哈哈!”
说完,扭过头来,发现曹居只顾目不转睛盯着夏影洁看,好似没魂的躯壳一般,便气不打一处来,往他腿上踹了一脚,笑骂道:“你这猴子害得老子好苦,若再敢有下回,老子非跟你割袖子断义(实为割袍断义)不可。走了,别没魂似的杵在那里,跟老子到怡春院活动活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