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和楚楚一看说这话的竟是夏影洁,见她虽然不比楚楚天姿国色,却也生得端庄秀丽,深怕被胡总兵看上,皆不肯答应。夏影洁再三请求,慕容复和楚楚只是不依。
夏影洁着急起来,说道:“老爷、小姐,请听奴家一言。想那胡总兵见多识广,若只派一个普通丫鬟出去冒充,不说相貌如何,光那言谈举止就先瞒他不过。而奴家如今虽然也只是一奴婢,但自幼家境尚可,也曾习得礼法,做得女红,实在是最合适的人选,定然不辱使命。望老爷、小姐成全!”
楚楚觉得理是这么个理,可哪里放心得下,劝道:“夏姐姐慧质兰心,若叫那胡总兵给玷污了,叫我父女有何面目苟活于世?此事绝不可行!”
夏影洁道:“妹妹有所不知,其实我心里另有计较。想那胡总兵虽然荒淫残暴,但也是人身父母养,必然也有人性。若姐姐我真被他看上,娶进门去,我自当好好规劝于他,叫他少造罪孽,多行善事。如此,不仅我终生可依,百姓也能安居乐业,岂非一举两得?还望妹妹莫再阻拦。”
夏影洁先是自称奴婢,接着改称奴家,最后借楚楚称她姐姐的当口,立马当仁不让以姐姐自居。可见她毕竟是大户人家小姐出身,如今虽然家道中落成了丫鬟,然骨子里的傲气并未因此而减掉分毫。
而且思维慎密、胸藏志向、遇事冷静、随机应变、舍生取义、态度坚决,果然是好一个大家闺秀,岂是那庸脂俗粉可比?这一番话竟把楚楚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心生钦佩,自愧不如。
慕容复也被夏影洁的非凡智慧和气度所折服,因见时间紧迫,故而只得长叹一声道:“也罢!但愿吉人自有天象,一切皆如你所言!”
说到此处,转向众人郑重说道,“我慕容复在此宣布,从今日起,夏影洁便是我慕容复的大女儿,对外更名为慕容影洁,对内仍保留夏家姓氏。尔等从今往后,皆要以大小姐相称,不得有误。楚楚,你也要将她看作亲姐姐。可都明白?”
众人应诺。
夏影洁闻言,也不推辞,对着慕容复盈盈下拜道:“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慕容复连忙扶起,心中喜忧参半,竟然十分不舍。楚楚亦向夏影洁行礼,夏影洁急忙回礼,两人正式以姐妹相称。尔后执手相对,几度张口欲言,却因泪眼婆娑,竟无语凝噎。
在这期间,有小厮屡被遣来催促,无奈之下,只得忍痛撒手,更衣掩面而别。楚楚目送姐姐随父亲离去,少顷不见,顿时伏床呜咽,泪如雨下,哭得肝肠寸肠,叫人不忍直视。
却说胡总兵见慕容复进去之后,许久不带女儿出去,心中焦燥不耐,几次想要亲自跑到后堂去看,都被曹居把言语稳住,只得喊小厮一次次去催促。
到得后来,凳子上似有锥扎针刺,跳将起来,一边埋怨一边在厅堂里来回打转。那曹居也是十分着急,只觉得后背凉气嗖嗖,额角上却冷汗直冒,只得假意喊热,借此以袖擦汗。
正当两人快要失去耐心之际,慕容复终于现出身来,少倾,一容貌端庄的少女跟在后面款款行来。两人急忙仔细一瞧,不由得齐齐发了一呆。你们道是为何?
原来胡总兵虽然出身草莽,但自从来到云间城后,也算见了世面。阅女无数的他眼光早已今时不同往日,后来强娶的那七十一个小妾,不是名门闺秀、便是风月花魁,纵然不济也还是个小家碧玉。
本以为同样阅女无数的曹居定然眼光独到,慕容复藏得忒深的女儿定然更胜一筹,不料满心欢喜苦苦等来的却只是一个寻常女子,顿时大失所望。故而气得一时呆在当场,连夏影洁过来行礼参拜都浑然不觉。
而曹居恰好相反,他年少时误跟采花贼,长大后自己也成了采花贼,所以自幼见惯了各色女子。
也许是职业使然,一般被采女子要么奋起反抗,咬牙切齿,乱踢乱咬,毫无美感可言;要么半推半就,假正经真****,还未等用强,自己先宽衣解带,猴急之态令人兴味索然;甚至更有烈性女子,不待行周公之礼,便已咬舌自尽,双眸含恨,满脸怨毒,见之叫人毛骨悚然。
概括起来两句话,就是:正经的女子从没给过他好脸色,就如楚楚那般;****的女子也从没给过他好颜色,恰似**无二。
可眼前这个女子全然不同,只见她轻施粉黛、淡扫蛾眉、举止端庄、容貌秀丽、笑不露齿、语不掀唇,施施然行来如清风拂柳,俏生生站立似清水芙蓉;一双眸子,明净清澈,不带一丝烟尘;一袭裙衣,欺霜胜雪,卷起满树梨花。
曹居正在呆呆地看个不停,不提防那女子走过他身旁时,大大方方地望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立马就把他三魂七魄尽数勾了去。
为何同样一个女子,在这两人眼里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相差如此悬殊?想来也只有一个词语和一句话可以解释。那个词语叫“缘分”,那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种事情在我们日常生活并不少见,如有些夫妻相貌、性格、年龄、学历等样样反着来,别人都说不相配,可人家两口子却相处的极融洽,旁人扯不开,父母拆不散,最终白头到老。
而有些在大家看来是天造地设的绝配,却整日里吵吵闹闹,没过多久就以分手收场。唉!缘分哪!这种事情太复杂,咱没本事把它说清、道明,还是干自己的正事,继续给大家讲故事吧。
话说那胡总兵呆了片刻后反应过来,失望之下竟然口出秽语,道:“这种货色?也害老子白等一场,操!”
回过头来发现曹居还两眼死死盯着夏影洁,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过去一把扯住,喝道:“看什么看?走啦!”
曹居这才返过神来,突然握住胡总兵的手,急切地恳求道:“大哥,求你帮兄弟向慕容将军说说好话吧!”
胡总兵莫名其妙,问道:“说好话?说什么好话?”
曹居直说道:“我想娶他女儿,求大哥帮忙撮合。”
“什么!”胡总兵惊讶的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你居然看上了他的女儿?你该不会是昏头了吧!”
曹居激动道:“大哥,我没昏头,我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我确定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女子,我今生非她不娶,求大哥成全!”
话讲到了这个份上,胡总兵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上了曹居的当,明明是他自己看上了人家闺女,怕人家不答应,却故意把我骗来作媒。虽然一时还搞不清楚,也算阅女无数见多识广的这个兄弟,为何偏偏看上了慕容复这个长相平平的女儿?
但毕竟是结义一场,也不好拒绝,便只得转过身去,对慕容复说道:“慕容将军啊!你可骗得本帅好苦。不过好在本帅的兄弟看上了你女儿,只要你将女儿许配给他,本帅就跟你两清了,如何?”
这话把慕容复给气的,心想:我又没说自己的女儿长得有多好看,也根本就没请你来看,是你自己一大早跑来非要看的。看了不中意,却怪我骗你,我哪里骗你了?一想到骗这个字眼,慕容复突然感觉自己矮了一截,因为说到底,确实是自己骗了他。
当下便一脸不自然地说道:“非是末将不肯,只是此事还要看小女的意思。我看不如这样,容我们父女先商议商议,改日再予答复吧!”